这么闹了一通,赵晋的身上的火已经被池水浇灭了,只是身上的锦衣已被烧得焦黑,灰头土脸,蓬头垢面,正扒在壁边一脸惊恐地看着我和姜延。
姜延此时的心情,想必是颇为复杂。一面难以置信,一面心存侥幸,还有一面,大抵是悲痛欲绝。
我往旁边让了让。他们的事,还得是他们自己解决。
姜延一步步上前,赵晋则是瑟缩着想往后退,差点脱手呛水。
姜延最终在他面前站定,声音里带着悲怆,却又问得小心翼翼:“赵郎……这是怎么一回事?”
事已至此,她还叫他“赵郎”。
赵晋一开始似乎打定了主意不吭声,但架不住头顶姜延灼灼的视线,咬咬牙,还是开口了:“就是你所见的这样。我找了这道士,让他把你赶出赵府。”
他这话像是一把尖刀,直直扎进了姜延的心脏。眼见她双腿一软就要跌坐下去,我连忙捞住她。
她压抑着哭声:“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我们过得好好的,你怎么突然就变了心?”
赵晋沉默片刻,忽然意味不明地哼笑一声:“好好的?你是妖,我是人,我们能好到什么时候去?以前那些不过是做做戏,现在我不想做了,懂吗?”
姜延惊地说不出话,简直要直接昏阙过去。我在一旁旁观,听他居然说出这种化,也觉得气血上涌,忍不住插嘴道:“她把一生托付给你,你就是这样待她!”
赵晋冷笑一声:“一生?妖能活几百上千年,还谈什么一生?待百年后我死了,我还指望她给我守寡不成!人妖本就殊途,相逢一场是缘分,好聚好散不好吗?”
姜延在一旁哭红了眼睛,哽咽着说:“可你明明说过,要娶我为妻……”
“娶你为妻,如此十年过后,便让旁人都见我白发苍苍,而你容颜依旧?我可受不住那样的闲言碎语。浓情蜜意之时说的话,你那么认真做什么?”
这姓赵的怕不是脑子也进了水!明知道我是妖,还敢说出这等人面兽心的话,就不怕我杀了他吗!还是说,这混账见事态已经无法挽救,索性破罐破摔,闹个鱼死网破,谁也别好过?
姜延已经涕泪满面,模样凄惨至极:“你这是怎么了!有什么难处可以告诉我呀,何苦要用这种法子逼我走?我们从前,我们从前那般好,你怎么就全忘了呢?我寻了好久才将你寻到,我们前世那样难,在一起的时日那么短,这一世我们好好过不好吗?我可以为你生儿育女,上一世我们没有孩子,这一世……”
可她话还没说完,就被赵晋打断:“你到底懂不懂?我不是你百年前的夫君!难道转世轮回了不知多少次的人,还能算是最初的那个人吗?你扪心自问,倘若我不是那人的转世,你还会和我在一起吗?说到底,你不过是把我当替身!等我死了,你是不是又要马不停蹄地去寻我的‘转世’?那到底是不是我,谁又能说得清!”
未等姜延反应,他又说:“难处?难处也是有的。我母亲年岁不久了,仙逝前最后的愿望就是亲眼看我娶妻,我把你赶出府正是为此。我没让道士将你直接打死,就算是念着昔日旧情了,你莫要再纠缠!”
姜延发出一声凄厉的哭叫,直直地晕了过去。
我吓了一跳,猛掐她人中也不见好转。
这是真真被伤透了心,打击太大,承受不住了。我气极怒极,冲赵晋喊:“我杀了你!”
赵晋梗着脖子:“你杀!我早就知道,遇上妖精准没好事,她来的第一天,我就不该心软,直接让人把她打死多干净,也不会落得如此境地!”
我恨不得撕了他这张嘴,伸手就要掏他的心,那一旁的道士却又突然窜出来,扑通一声跪在我身前:“公子手下留情!赵家是地方豪绅,你若是杀了赵公子,来日必将遭祸,杀不得!杀不得!”
我一手把他拽起:“我还用得着你替我着想?再啰嗦连你一块杀!”
刚把道士丢到一边去,地上躺着的姜延却突然拉住了我的衣摆。我低头一看,问:“你醒了?”
姜延点点头,说:“公子,放过他吧。”
我一愣:“他这样对你,你还要放了他?”
姜延露出一个苦笑:“或许他说的也不错。从始至终,不过是我一厢情愿,自顾自地把他的转世当作了同一人。世人魂魄在奈何桥上走了一遭,饮了那孟婆汤,想必也是想忘掉前世苦的。是我错了,本不该强求。”
我正色道:“这是两码事。若他真一开始就这样想,那便一开始就不会留你在府中。不过是见你貌美,骗你姿色,变心之后又编出这些堂皇话术来文过饰非,你切莫被他骗了!”
那道士又窜出来:“话虽如此,但他罪不至死啊!”
我踹了他一脚:“让你闭嘴!”
姜延却又拉住我:“道士说得对,无论如何,他罪不至死。还是算了。”
我看她实在坚持,心里怎么也气不过,却也只好作罢。
姜延看着地上晕过去的赵家人,对我十分过意不
好版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