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定他就默默地和我们一起挑水呢。这会士兵们一见他,纷纷行礼。
他摆了摆手,又问了一遍:“怎么回事?”
那目光看向我,和他此刻的声线一样,都有些凉,不像是个很平易近人的。他眼神明明也不凶,却就是让我有些发怵,好像随随便便就被从里到外给看透了。
我硬着头皮扯谎:“我路过这儿的时候,恰好一道雷劈下来,这树就着火了。我见火势太大,自己一个人灭不了,就喊来了大家。”
我自知这谎话破绽大了,向来也不曾听说过有什么雷能一劈就劈出这么大的火,渡劫的天雷还差不多。可我也不能老实承认呀,我还不至于那么傻。贺平楚信不信,那是他的事,我只需咬死不认,他总不能把我铐起来审问吧。
贺平楚没什么表情,神色带着些寡淡,好像什么都不能引起他的兴趣。可他明明生了张极好的脸,若是笑起来,想必是会很动人的。
他目光蜻蜓点水般从我脸上移开,点了点头,只说:“火灭了就好,大家回去休息吧。”
我摸不准他的意思,也不知他心里有没有怀疑。只能暗暗提醒自己,以后可不能再干这种蠢事,别被人抓住了狐狸尾巴。
晚上孟尧光回来做饭,我早就消气了,蹲在灶前帮他添柴。
我管不住嘴,把白天烧树的事给他说了,只不过用的还是对付贺平楚的那套说辞,说是雷劈的。
孟尧光听完我的描述,惊了一惊,随即居然脱口而出:“那火是你放的吧?”
我愣住了:“什么……”
他不等我争辩,自顾自地说:“我说多少次了,出去玩要小心些别闯祸,你总是不听。这次算你走运,下次要是把自己烧焦了怎么办?”
虽然这事确实是我干的,但我还没承认呢,他怎么就默认了!我急得要跳起来,说:“我不是说了吗,是雷劈的……我哪里总是闯祸了?”
他还要狡辩:“还说没闯祸?那上次偷尝黄连被苦得到处找水喝撞翻了满满一筐茯苓粉的是谁?带着王家的三岁小孩捉蜈蚣害他差点被咬吓得他哭了小半个时辰的又是谁?还有……唔!”
我捂住他的嘴:“别说了!”
他扒拉开我的手:“总之你记着要当心些,别觉着凡人说的‘死生亦大矣’与你无关,你也和人没什么区别,身死如灯灭!”
他这话脱口而出,我们两人却不约而同地愣住了。
我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他亦觉失言,闭上了嘴,目光有些飘忽,一时不知如何收场。
我觉得整个狐都晃晃悠悠的,说起话来声音都发颤:“你怎么知道我不是人?”
孟尧光原本转过头不看我,听了我这么直愣愣的一句话,忍了又忍,终于还是噗嗤一声笑出来。
“就你这傻样子,哪里像个人?”
我没想到就这样被揭穿,脑子里发懵,也听不出他话里的意思,心里只有一个念头,绵上县我待不下去了。
想到这里我开始难过,虽然迟早也会走,但这也太仓促了。像是即将走上刑场,我闭着眼心一横,死也要死得明白,问:“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孟尧光叹了口气:“你是第一次到人间来吧?学做人还生疏得很。很多常识都没有,得靠我一点一点教,叫我怎么不生疑?”
他又说:“不过其实我刚开始也只是怀疑……虽然你和普通人确实很不一样,但我有些不敢相信还有你这样傻里傻气的妖。只不过你露出的马脚太多,我渐渐就能确定了。”
我心里的慌张劲儿缓过了,看他不像是要赶我走,脑袋不那么麻了,却还是无措的,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问:“所以你到底是什么妖?”
我现出狐狸身,跳上了灶台。
孟尧光眼睛亮了亮:“原来是只好吃懒做的小狐狸。”
我这会也没有要打他的心思,闷闷地把自己盘起来,脸埋进前臂里不看他。
孟尧光倒是笑了,揪着我的尾巴把我倒挂着拎了起来。我垂着头装死,他把我放到地上,说:“行了,变回来吧,我不赶你走。”
我就变回来了,站得直直的,像以往犯错的时候一样不敢抬头。
孟尧光见我萎靡不振,拍了拍我的头顶,安慰道:“好了,真的不会赶你走。你虽然傻了点,笨了点,但是个不会害人的好狐狸。就算知道了你是妖,我也一样把你当弟弟。”
我抬头看他,他又突然正色道:“但你要记住,下次再有人像我一样这么说,你可别再这么傻了。就算有人怀疑你不是人,你也千万记得打死不认。要么装作听不出意思,要么反问他‘你凭什么说我不是人’,懂不懂?”
我点点头。
他满意地拍了拍我的肩,说:“记住就好。继续添柴吧。”
我还有些浑浑噩噩,但心里的石头总算是落了地。虚惊一场,我此时才明白这个词有多美好。
毕竟我目前还没有要离开的打算,若是因为暴露身份而被骤然驱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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