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恨她。”苏堇幽幽的说,“我不管她有什么理由,她明明知道却不出手相救……黎曦,我恨她。”
苏凝把墨白带回来的那年,苏堇还很小,说他是墨白看着长大的也毫不为过。墨白并没有和他们天天住在一起,每年墨白会回来两次,夏天一次,冬天一次。按墨白的说法,是来看看他病情发展的怎么样了。
苏堇小时候不喜欢她。苏堇年纪不大,但也知道自己要吃那些很难吃很苦的药,不能和大家一起吃饭而要单独清淡饮食都是她提出来的。有时候墨白会看着他们家里人钻研新的武功,顺便和他哥哥聊聊天。
墨白对他们没有感情,难道对他哥哥也没有感情吗?他们明明相谈甚欢,让他的姐姐也曾经调笑着要他去管墨白喊嫂子。年幼的苏堇并不情愿,脑袋摇的像拨浪鼓一样,他说我不要,我讨厌她,她逼我吃药。
某种意义上来说,苏堇的抗议很有实效。他不知道自己的哥哥和墨白到底有没有讨论过这方面的事宜,可能他们都太忙了,也可能他们两个人并不觉得他们的关系需要用拜堂成亲结婚生子来作为佐证——反正他哥哥到死都没把墨白变成他的嫂子。
墨白知道,墨白何止是知道。墨白曾经找过他,他不知道墨白那时候看他的眼神中含着的是什么情绪,他恶劣的揣测着,墨白是不是觉得很不公呢?不公于最后活下来的不是他那个八面玲珑,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哥哥,而是他这么个弟弟。
他问:“你为什么不来?”
墨白只是睨着他。苏堇不知道是自己生的太矮,还是墨白生的太高。十六岁的他倚在废墟边,墨白却只是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他,满头白发在山风的吹拂下飘扬。
墨白说:“我只有些事情要告诉你。你哥哥曾经委托我照料好你的身体,而你父母的功法太过阴狠。苏堇,如果你还想长命,我可以在今天帮你洗去你浑身的内功,否则你终有一日会被其反噬。如果轻,也许你会沦为一个毫无武功,惧寒畏冷的普通人,如果重,恐怕便是经脉俱断,暴毙而亡。”
“不可能。”苏堇吐字时一字一顿,此刻更是提剑攻上,剑尖直指墨白面门。墨白不是没学过武功,只是以救死扶伤为己任,杀人的法子没学过,也不专门去学过什么武器。但她毕竟也是行走江湖多年,那时候的苏堇没什么经验,剑谱也是刚捡起来练,墨白想制服他也是易如反掌。他轻易的被墨白扣住手腕,整个人按在地上。墨白单膝抵住他的背,令他不能起身,另一手则按着他的手腕给他把脉。
他听见墨白的语气森寒:“你还真是天生练这邪功的料子,寒气已几乎与你融为一体了。再过两年,你必会手脚冰凉,受不得热。苏堇,你现在还有救,我可以给你废掉内功。”
苏堇还在地上奋力挣扎:“你放开我……!你不愿意替我亲人报仇,那就让我去!你是不是觉得我也和我父母一样该死?”
墨白说:“他们不需要你报仇。你不是最黏你哥哥么?他如果今天还活着,肯定希望你能够找个地方,改名换姓,平安的活下去。”
“如果我哥哥还活着,他会希望我活的高兴!”苏堇叫嚷,“我一想到那些杀了我父母亲人的家伙还在这世上好好活着,我便不得安眠!你要是今日废了我,我便死在你面前!”
“我答应过你哥哥。”墨白冷声说,“你如果不想那就算了,我从不会强迫别人治病。你有什么病痛就自己来百草谷找我。苏堇,你记住了,你再这样一意孤行,结果只会是我拿出全谷的东西也救不回你。不过你如果执意要给我贡献逆练内功的研究对象,我也不会拒绝的。”
“他对你明明也那么好。”苏堇的话里忍不住带了几分哭腔,“可他要死时你不愿意出手帮他,他死后你也不愿意替他报仇。那他对你来说到底算什么?”
墨白终于松开了他。苏堇紧咬下唇,泪珠不住的在眼眶里打转。他不想在墨白面前掉眼泪,显得他像还是幼年那个被吓得躲在哥哥身后哇哇直哭的小孩。
墨白说:“人都是要死的。你会死,我会死,他当然也会死。”
苏堇说:“我恨你。”
墨白说:“我也从来都不喜欢你,你太偏执,而他又将你保护的太好,让你如此跋扈。”
他躺在地上,看见墨白走到他家的废墟前,用刀割断了脑后的白发。墨白柔顺的白发在太阳下如缎子一般,墨白仍然面无表情,他看见墨白将头发扔了进去,随后引燃了一个火折子。火舌很快将那缎子般的头发彻底吞噬,只留下一片黯淡的灰烬。
墨白说:“你只需在百草谷报出你哥哥的名字,凡是你的病痛我都会诊治的。苏堇,以后就算我与你哥哥两清了。他不负我,我不负他。”
“那天之后,我再没有见过她。”苏堇冷声说。黎曦想起苏堇寒冰般的双手,心也仿佛跟着坠入冰窖。墨白有什么缘由要骗他们吗?而墨白身为百草谷谷主的关门弟子,她最后下的诊断难道会有什么错处吗?可他要怎么样才能说服自己去接受这个事实——苏堇即使不去寻仇或自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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