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我勉强能下地,家里能吃的都吃光了,菜园子光秃秃,米缸见了底,鸡笼子空荡荡。
我好不容易养起来的两只下蛋鸡,被裴小
桃私自拎去找邻居吴寡妇帮忙给宰了。
吴寡妇当时还阴阳怪气地翻白眼:「啥条件啊,还吃鸡呢。」
裴小桃美滋滋:「家里还有一只呢,过两天
还来找你宰,你别馋,鸡屁股全都留给
你。」
吴寡妇:……
吴翠柳是个二十来岁的年轻寡妇,嘴巴损了点,但其实心眼不坏,我躺着起不来的时候,她还接济过我们,送了两次大饼。
裴小桃也不知怎么想的,当真瞒着我,走了十几里路打听着去了西坡村朱家。
当晚是垂头丧气,灰溜溜地回来的。
小女孩蹲在地上,抹着眼泪问:「嫂子,裴梅真是咱姐姐吗,我娘生她的时候是不是不小心把她掉粪坑里去了,驴屎蛋子一面
光,其实还是驴屎蛋子。」
我后来才知道,小桃去的时候,她一副大
户人家少奶奶的做派,先是假模假样地招
待她吃点心,然后话里有话地说了些有的没的。
以小桃的年龄,听不懂她七拐八绕,只知
道埋着头和她四岁的女儿鄄娘一起高高兴
兴地吃点心,至于裴梅的话,是一句也没听进去。
「吃吃吃!就知道吃!瞧你那穷酸相,我说的你可都听明白了,我是决计不可能留你和太母的,你们想都不要想!
「裴家最后那点银子我没拿一文,谁拿了你找谁去,你告诉那个薛玉,别装模作样地和她爹演一场,演完了就想撂摊子把你们甩给我,做她娘的梦!」
裴梅凶狠狠地骂完,见小桃目瞪口呆地看
着她,也吓哭了她女儿鄄娘,赶忙让丫鬟
把人带下去哄,然后忽而变了一副面孔,用帕子捂嘴轻咳一声,温言细语道:「桃,你年龄小,不懂人心险恶,姐姐这么做是为了你好,你和太母是一定要留在裴家的,否则那个薛玉指不定把咱家的宅子也给败
光了。」
小桃虽然是抹着眼泪回来的,但当晚还是从怀里掏出了好多样点心。
「她说她的,我拿我的,总不能白跑一趟。」
太母在一旁连连点头:「二丫就是有出息。」
这么一夸,裴小桃来了精神:「下次我还去,太母我带你一起去。」
「好,咱们都要有出息。」
「咱们一定有出息!」
我:……
伤好之后,我决计每天徒步二十里去县城找些活干。
去了县城才知道,那些斋倌茶楼根本不缺人,更不会雇一个女子来忙活。
有钱的员外老爷家里倒是会有些杂活,管事的在狮子巷一吆喝,一大帮婆子妇人抢着干,挤都挤不进去。
我去了几日,厚着脸皮挨个铺子问有没有活干。
最后在一家医馆帮忙碾了两天药,京云布庄整理库房时,又跟着去搬了一天货。
布庄的孙掌柜很奇怪,放着年轻力壮的伙计不用,非要另外花钱找几个女孩搬货。
有个姑娘跟我一样心存疑惑,忍不住问他。
结果孙掌柜轻笑一声:「你手中这布可是浮光锦,几十两银子一匹,这里面还有织金。
几十两银子一匹,那得是洮州府尹和县官老爷们的家眷才穿得起的吧。
我咋了咋舌,隔着布匹封层摸了下,隐约
看到里面透出流光溢彩的色泽,忍不住心神荡漾。
不过之后领了工钱,在街上买了几个馒头
归家,也就将那什么浮光锦妆花缎抛之脑后了。
「嫂子,馒头还热乎呢,真香真好吃。」
裴小桃弯着眼睛,喜滋滋地和太母一人一
个,然后将布包里剩的四个递给了我。
我接过来,重新包好放在桌子上:「明天你
和太母热一热,一人再吃两个。」
「玉娘,你真有出息!」
「嫂子,你真有出息!」
小桃和太母异口同声,竖起大拇指,以我为傲。
我摆手谦虚了下:「还行吧,下次有机会我争取吃四大碗。」
当着他们的面,自然不能表露出来,其实我内心非常焦躁。
挣得太少,如今我们三个完全是吃了上顿没下顿。
裴二郎离家时,倒是说了日后的军饷会隔
两个月寄回来一次。
我有愧于他,他走的时候,身上所有的钱。
二郎声音异常认真端肃,从前他可从未叫过我嫂嫂,当时我激动得脸都红了,压制住羞涩,也异常认真地同他回礼一
「定不负二叔所托。」
结果呢,人家前脚刚走,我就把他妹妹和
太母照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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