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焕瞅了眼,一把抢过,拆开包装朝嘴里塞,嫌弃且含糊地说,“都说了让你别买可乐味,吃不惯。”时宁懒得接话,拿出手机看时间,算着病房里的聊天多久结束。但黎焕不消停,装作不重视的语气问,“小变态,决定好了没?”“什么?”“你说什么?刚才吭。我就问你一句话,你到底要不要追我?”“现在没空,下辈子吧。”“你是不是在找茬?”黎焕突然冒火,瞪着他像在威胁,“给你机会不中用?你t是想单身一辈子吧?啊?单身狗!”时宁斜着瞄他一眼,“那你怎么不追我?”黎焕被惊得差点跳起,“劳资为什么要追你?我又不喜欢你。”时宁不说话,静默着盯他半分钟,最后笑出一声不屑的呼吸,嘲讽意味拉满。“你们在这儿干嘛?冯老师呢?”正当黎焕要耍小脾气时,从不远处逐渐走来的一道声音将他打断。来人是杨清清,肩挎着需要两只手才能扶稳的米色背包,脸上已没上课时的严厉,愁眉不展的,说话都没力气。而且只有杨清清,没有其他老师。“在里面。”时宁起身回答,并告知她病房号。“嗯,冯老师没事吧?”“现在没事,手术定在三天后。”时宁没隐瞒,半点不照顾她的心情,直白且平静地说出。杨清清神色一顿,欲言又止几番,最后点着头转向住院部,只是还没迈出腿,她又转回身来,“时宁,你要是不想在这儿待着,那就回去看书吧,老师守着就行。”话里歧义很大,时宁没细究,“没事。”眼神复杂的杨清清没再多说,提着包快步走进住院部。明明下午是一天内最短的时辰,可直到黎焕把手机玩到没电,时宁把pi股坐酸,悬在楼顶的太阳还是没能落下。杨清清也没从住院部里出来,不知她和冯老师有什么家国大事,需要掰扯这么久。“饿,你饿吗?去吃饭?”黎焕放下手机,伸着懒腰问。“一会儿吧,现在没胃口。”“多少吃点,要不我帮你带回来?”黎焕说着就起身,整理外套跃跃欲试。“真不用,你饿的话,自己去吃吧。”黎焕被油盐不进的时宁弄到无奈,不爽地坐回花坛,小声抱怨,“搞不懂你在担心什么,医生不都说了有把握吗?胃癌手术的成功率很高的,你根本不用担心。”“我没担心,就是单纯不饿。”时宁忽略掉他的风凉话,不担心也是假的,医生明确说过,成功率不到百分之四十,而且很有可能出不了手术室。“不饿就不吃?你晚上不守夜吗?”说着说着,黎焕音量渐弱,“算了,就当做好事,今晚我陪你守着。”“你睡不惯。”时宁笃定反驳。
“看不起我?小时候”不等黎焕说完,时宁插话道:“不开灯的医院,又冷又黑,你都看不清是谁在和你抢被子,公厕又在走廊最里面,起夜的时候就怕被什么东西跟上,跟着你进厕所,再跟着你回被窝,然后你会发现”“靠!”黎焕猛地避开一段距离,瞪着眼睛咒骂,“你在找抽?我马上挖坑把你埋了信不信!”时宁没理黎焕,因为杨清清正巧背着包从住院部里走来。时宁起身问好,“杨老师。”“嗯。”进医院一次,杨清清的眉头又被压低一分,“这两天辛苦你了。”“没事。”杨清清叹着气将背包取下,递给他,“收下吧。”时宁接过后朝里一看,包里是被堆成山的钞票,新的旧的捆成一摞,大小面值都有。杨清清解释,“这是我找老师们筹来的,够冯老师的手术费了,你的钱就留着为以后考虑吧。”所以,学校里的老师,是知道冯老师住院的。时宁沉默半晌,把包合上又还了回去,并赶在她开口前问,“这些钱,是冯老师不愿意收,所以你才拿给我的吧?”杨清清眼里略显错愕,但没否认,“这两件事有什么关系吗?”“有的。”时宁态度强硬,却没过多解释。杨清清为难到有些无措,都不知道该不该把包收回,“这些好歹是老师们的心意,要不你就帮冯老师收下,等以后”“杨老师,我以前就说过,没谁规定过一定要接受谁的善意。”语塞好一阵,杨清清叹着气点点头,“那我就先回去了,明天上午我再过来。”“嗯。”目送杨清清离开医院,时宁动身返回病房,而黎焕并没跟着,杵在花坛旁,捏着下唇思索。有钱都不要,是不打算还钱吗?为什么不想还钱?是想用打工还债的借口继续赖着债主吗?那不就是在暗示,他那些见不得人的小心思吗?果然是个小变态! 握不住的光清晨,这天是冯老师做手术的日子。时宁睁眼时病房里还很安静,他坐起身醒醒神。对面折叠椅上,黎焕还在呼呼大睡,整个身子只有脑袋埋在被子里,像条溺死在水里、翻白肚皮的鱼,区别在于他有四肢很不雅。等缓过神,时宁下床帮他盖好被子,再去水房打洗脸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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