谣言从来不需要真实性,更何况她没说谎。不等接收信息的宾客喘息,许烟直接从包里拿出一份文件,高高举过头顶,“这是上京医院开出的亲子鉴定书,具有法律效应。我许烟,愿意为今天说过的话负法律责任!”这种破罐破摔的做法,是用来撕破脸、最简洁明了的方式。只是虽然这件事的主谋里就有时宁,但听到“贱种”二字,他心里仍是一阵不舒坦。但是没办法,如今时界的主事人不是时斌,要想发挥舆论的最大作用,时宁必须被弄脏。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当许烟拉到所有人的注意力时,却有一队身穿警服的人,从记者背后挤进宴厅。为首的督察人员,在胸前展示出调查令,冷声道:“收到举报,时斌与一起受贿案有关,时总,请跟我们走一趟吧。”此话一出,是长达半分钟的沉默。宴厅里几乎听不到呼吸声,无数宾客呆滞地转动脑袋,用目光死死锁定时斌。如果只是许烟出来闹,那顶多会让时界的声名扫地而已,但以时斌的能力,想压住舆论简直轻而易举。然而搜查令一出,除非有高层想保时斌,否则时斌几乎翻不了身。以上全是俞诚的准备,只不过硬盘出现的时机太晚,他也是才知道时斌上面是真的有人。俞诚看向时斌。时斌仍是一副老谋深算的模样,脸色虽然有些难看,但情绪还能稳住。气氛并没僵持太久,时斌正欲开口。可墙倒众人推,同一桌的林天婉缓缓起身,“时总,抛弃糟糠之妻的行为实在令人不齿。请恕我林家不能和品行不端的人合作,之前的项目,我林家撤资。”她像极出头鸟,话音刚落,台下众家族就都开始跃跃欲试,不难看出他们也想撤资。时斌眼里阴沉一分,“林总,这玩笑是不是开的有点过了?”林家撤资前,他尚有转圜之力。但一句‘撤资’,算是断绝了他出狱的希望。若是不能为高层创造利益,且那些罪证已被亲手销毁,那么保护伞为何还要保他?到时候不落井下石封他的口,都算仁至义尽了。“时总,今天是云总寿宴,而且是当着这么多朋友的面,我哪敢跟您开玩笑?”林天婉语气轻柔,却字字剜心。时斌深呼吸抑制住胸闷,做起最后的挣扎,“你是林家长女,当初你母亲是怎么被祁云两家联手扳下台的,你难道不清楚吗?”“时总说笑了。”林天婉浅笑着侧身,朝祁喻松颔首,“墨锦绣并不是我的生母,而且我能坐上林家主位,全是靠的祁总帮忙。”时斌可算知道,想在a市站稳脚跟为何要经过上三家的同意。
合着他们本就是穿一条裤子长大的。“好好的很。”时斌攥拳砸响桌面,环顾台下一周,手指又逐渐松开。短短十几年,将时界从底层推到a市最高点,此事算是半个奇迹。如今却是美梦破碎的时候。时斌不由失笑,身子有些晃,尽显萧瑟。他可以坦然接受自己的失败,但鬓角却是止不住地泛白,几个呼吸之间苍老了十余岁。没人催促他,包括门口的许烟和检察官。后者只是例行公事,眼下局势已定,并不急于一时。许烟则是眼眶微微泛红,不忍地侧过脸,神情似在回顾往昔,只是时间每经过一秒,她眼里的红血丝就多爬出一条。两分钟过去,安静的宴厅里突然出现脚步声。赵杰从墙角处走到时斌身侧,搀扶他的手臂,“时总”时斌眼里出现一抹诧异,而后略带欣慰地点点头,“扶我过去。”说完,时斌看向俞诚,出奇的没有恨意。“是。”赵杰凝着眼眶,搀扶着他朝俞诚走来。见状,俞诚并没起身。时斌倒也不责怪,俯身贴来他耳侧,“你很不错,是我低估了你。你宁愿让赵燕和黎焕身陷险境,也非得跟我鱼死网破。这不像你的风格,是祁炀在帮你。”“是。”得到肯定的答案,时斌苦涩地笑笑,“既然有祁家插手,那你明明可以选个更稳妥的方式,为什么一定要把公司一起毁掉?”“这都多亏时总的教导。”俞诚闭闭眼,起身与他对视,“上兵伐谋,攻心为上。”“呵,看来你确实恨我。”“时总知道就好。”时斌晃神一瞬,竟开始关心起他,“太注重感情,总有一天你会被情感反噬。”“多谢时总提醒,但”相处四年,俞诚不能否认时斌的教导,导致发声有些干哑,“苏江就在铜锣巷,时总,你没机会的。”时斌的情绪毫无波动,眼神仍旧浑浊,“输就是输,再怎么报复都没意义,我不会对他们动手。这样吧,你之前求过我不少事,那我今天也求你一件事。”停顿数秒,俞诚重重点头。像是知道他答应的事一定会做到,时斌的眉头舒缓许多,腾出手来,在赵杰的手背轻拍两下,“之前赵杰对你的刁难,全是我授意的。你可以把过错怪在我头上,放他一次。”“好。”俞诚看向赵杰,“只要他不找我麻烦,我就当没见过他这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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