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行星数据里的人员大增,加上闻紫英来古城后打算住上个一年半载的好好采风,在古城创作出一批好作品来,也选择住在行星数据里,所以公司的宿舍大为紧张。那些在行星数据实习的西部大学的学生,以前为了防止工作得太晚,原先在公司里安排有宿舍,这个时候都尽量选择回学校去住。像李远方和董文龙这样在古城有家的,更要把占用的宿舍腾了出来。所以过完国庆后,李远方基本上每天晚上都回黄楼去住。回黄楼去住有几个好处,首先是不用第二天一大早就从行星数据往学校赶,其次是黄楼里既有练功密室又有实验室的,为他研究向勇他们给他留下的轻功手稿提供了更大的方便。惟一的不便,就是没人给他做饭了,往往需要自己动手。十月底的一个周末,李远方去了一趟黄陵县。一是例行地去祭奠一下王梦遥,另外是找他的挂名师父严老请教一些问题,因此在严老家住了两天,给王梦遥扫了两次墓。想起自己的几个师父,李远方觉得特别有意思。因为在刚上中学思想还没有定型的时候就师从了无名大师,所以在思想上,无名大师对他的影响最大,实际上无名大师在很大程度上影响了他成年之后的人生观。他的思想有的时候比较超然物外,对所有问题都看得比较淡一些,明显地对人生不够积极,从另外一个角度来看,也可以说他对这个世界比较冷血,这一切,都是受到无名大师这个与世无争的得道高僧的影响。而且,除了在思想上的影响与一些基本的心法上,除了圆寂前特意为他准备了那些笔记外,无名大师很少主动教过他什么具体的功法,大多数时候都需要他自己去摸索领会。因为陈新华早就已经比较系统地教过他了,所以陈老这个他真正举行了拜师仪式的师父,甚至于根本没教过他任何功夫。他留在北京的那一段日子里,陈老给他讲的全部都是怎么处理目前社会上和官场上的各种关系、怎么在现在这个社会里左右逢源游刃有余这样的问题,而且天天带着他到处串门,让他在实践中体会这一切。所以说,陈老是教他怎么在这个社会上安身立命的师父,而且以陈老的社会地位,对他在这个社会上生存发展所带来的好处也比功夫更大些。相比较而言,严老这个挂名师父反正比那两个真正的师父更尽心一些,在功夫方面的问题,他向严老求教的次数最多,严老几个月内为他解答的实际问题,比无名大师将近十年来为他解答的还要多。因为严老是个非常会教徒弟的人,总能用那些最通俗易懂的语言为他解释清楚最深奥的问题,这是无名大师这个不善言语的高僧所比不上的。这段时间一直困扰着李远方的问题是,他总觉得自己的俗务太多,所以虽然在技巧性的东西上越来越纯熟,但在心法上总是很难寸进。所以,虽然从严老教的练气到武老教的点穴一直到从向勇那里学来的轻功等等的都运用得特别熟练,但是想达到这些功夫的更深的层次却越来越难,几乎到了停滞不前的地步,有的时候还会略有退步。所以他问了严老,要想把功夫练好,是不是需要像那些僧道之流那样的,找个地方出世隐修?他心里一直认为,不管在事业上取得多大的成绩,到最后终究是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所以探寻生命和人生的真正意义,才是到人世间一次最应该去做的。所以他一直把“隐于野的心境”放在自己人生观的首位。严老回答道:“想修炼到一定程度,单纯地靠出世修行是远远不够的,如果单纯的出世就能成修成正果,那还要这个红尘世界什么用?我想上苍是不会安排那些没有用的东西的。想要悟出‘道’来,对这个世界的体会不够是不行的,而要想体会这个世界,必须先入世,在红尘中历经人间百味,那样的人世才是个完整的人世,拥有一个完整的人世的修炼者,才更有可能修行到更高的境界。我一直都认为,入世也是修行的一个阶段,而且是很重要的一个阶段,在红尘中的所有经历,全部都是修行的过程。按照佛家的说法,所谓的‘佛’就是‘大悟大彻的人’,如果人世的经历过于简单,就根本不可能做到大悟大彻,那当然就成不了佛了。所以我一直看不起禅宗,他们追求的是顿悟,说的那些教义和诡辩差不多,我觉得他们连小乘都算不上。但对于人间百味的体会,不能刻意地去追求,比如不能为了体会一下苦而进行自虐。按照道家的说法,应该是随遇而安,而且这种随遇而安并不是消极的走到哪算到哪,而是积极地去应对所遇到的一切,是见招拆招的那种随遇而后安。等到体会完人间百味,在这个红尘中也无所牵挂之后,再考虑出世去修行,使自己的修为在没有如何尘世干扰的情况下提升到最高点。”听严老这么说,李远方问道:“师父,我现在生离死别也经历过了,事业也算比较成功了,和别的许多人比较起来,我的经历已经够完整的,是不是说像我这样的人,从现在起可以随时选择出世去修行?”严老笑了笑说:“可能你的第一个师父是个得道高僧的缘故,你受他的影响太大,所以你看问题的角度几乎像个出家人,有的时候真是比一般的人更放得下。你的经历是够复杂的了,但你现在的牵挂太多。首先,下面有这么一大帮人靠着你吃饭,你不能撒手不管一走了之。你现在所做的那些科研项目,也不能只做到半截。另外,你是家里的独子,你都还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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