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茫茫的雾。
不知是从谷底升上来的,还是他们的车一直在往下开,闯进去的。
宋临青完全失去了方向感,头晕目眩,只想呼吸一口清新的空气。他伸手要去开窗,开车的冯千行咳了一声,示意宋临青看了看副驾驶正在睡觉的白韵,宋临青搭上去的手又收了回来。
车里有辣条味,还有他的老师周自声抽烟没散尽的烟味,以及很多很多,宋临青形容不出来的难闻气味。
实在是……受不了。
“停车。”宋临青说。
冯千行啊了一声,压低声音说:“这段路本来就难走,今天要调查的古树名木挺远挺偏的,师弟你要不……”
宋临青睁开眼,与后视镜里的冯千行四目相对,他冷声说:“停车…!”
“小宋看起来很不舒服,停车吧,进度慢点就慢点,不急。”周自声说。
冯千行看了宋临青一眼,嘴里应道:“好的老师。”
拉开车门下车,外面的雾气不知何时散去,入目即绿,层峦叠嶂。宋临青深吸了一口气,望向远处山峰上的大风车,恶心的气味也好似被风车转动带起的风吹走,宋临青不由自主地张开双臂,往前面走了几步,明明前面是峡谷,但天旋地转之际,面前出现一块大石头,上面刻着笔锋凌厉,鲜红骇人的三个大字——山花地。
“喂!”
身后传来戏谑的声音,宋临青转过身去,在高高的,贫瘠的山坡之上,一棵古山茶枝繁叶茂,花团锦簇屹立在那,阳光透过它,照在树下那个十几岁的少年身上。
少年把手里的篮球狠狠砸到宋临青身上,宋临青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动不了,生生被砸得流眼泪。
山坡上的少年跳下来,身姿矫健地冲到他面前,高原之上,紫外线过强,少年的皮肤被晒得黑黑的,浓黑的眉毛下是一双如鹰般的眼,凶狠残忍,“你算什么东西,敢抢我的人?”
下一秒,宋临青还来不及反应,刻着山花地的石头朝他滚来,那棵古山茶也倾倒而下,他下意识地就伸手去推倒下来的东西。
“喵!”
宋临青猛地睁开眼,盯着漆黑一片的房间发呆。
猫咪去喝了水折了回来,跳上床钻进宋临青怀抱里,发出呼噜呼噜的声响。宋临青伸手摸着柔软的小猫,呢喃着叫出了梦里那个少年的名字:“纪山英……”
“本次获得全国田径联赛冠军是——来自南春省楚明市的纪山英!”
“纪山英!纪山英!”
场内的观众沸腾不已,声浪一波高过一波。
颁奖台上纪山英剃了寸头,眉眼间神采飞扬,他站得笔直,高挺的鼻梁仿佛一把无形的鱼钩,勾得人从他深邃的黑眸沉溺,挣扎间又见那淡红的薄唇,性感迷人。
优异的比赛成绩加上无可挑剔的外貌,令不少人为他疯狂。听到呼喊声,他拿起金牌转向观众席挥手,立刻又引来一阵尖叫。
领完奖下台,纪山英的教练刘建迎了上来,把毛巾递给他,搂着他开心地说:“今晚给你办庆功宴,你可别又不去,扫大家的兴。”
纪山英一边嘴里应着好,一边麻利收拾好自己的东西,打开手机地图搜了个地址,两个小时,到那得天黑了。
他拿掉刘建的手,一个闪身后说:“教练你给我发个地址,我一会儿过去,我先去办我的事。”
“你这小子……!”刘建抓了个空,只能看着纪山英嗖地一下消失在眼前。
看教练没追上来,他找了个空房间换上黑色的休闲服,又打了个车,等出体育馆,车已经到门口了。
车上的司机认出他是田径比赛的冠军,一路上喋喋不休地问他问题,纪山英随口应着,想起了一些并不遥远的事。
车窗外的灯光影影绰绰,橙色的光落到纪山英轻点屏幕的指尖之上,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地图上一点点缩短的距离,唇角微微上扬,神情却晦暗不明,难以捉摸。
到目的地时,那司机哎呦了一声说:“当运动员这么有钱啊?住紫韵圣苑啊,啧啧啧……”
纪山英没回话,他往前走了几步,站到那气派的别墅区门口,给他的粉丝打了电话说:“我到了。”
里面很快便跑出来一个比他小一两岁的高中生,男生兴奋得说不出话来,只是一脸崇拜地看着纪山英,带着他往里走,有一句没一句地问着一些无关痛痒的问题。
纪山英到了他要去的人家,他站到一旁,让男生帮他摁了门铃,等里面的人看了监控,纪山英将男生搂到一旁,挨到他身侧说:“照吧,谢礼。”
男生立刻哐哐一顿拍,拍够了跑远了还冲纪山英喊:“纪山英你太帅了!祝你比赛永远拿第一!”
纪山英笑了笑,转过身拉上拉链,双手插兜等人来开门。
宋临青没见过那个高中生,只担心是有什么事要求助,他快步走到门口,摁下开门键,门还没全开,门外的人已经冲了进来,将他死死压到墙上,宋临青愠怒道:“什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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