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食肆步入正轨后,云枝二人就回杏花村继续住着了。毕竟东街这铺子只是个临时住所,方便他们在镇上后续谈些生意,并没有太多家的气息,即使比村里要方便些。家里还有许多风干兔肉等着吃呢。未时一刻,云枝二人乘着老许的牛车回村,他们在镇上买了一匹布,肉和点心,准备先送到云家。路上经过一辆马车往镇上走,云枝没太在意。云家。云家三人都在屋里头,此外还有云大伯娘。才进院子就听见云大伯娘的嗓音,“二弟,我家秀玉正相看人家,对方是个有出息的,日后可是要中举人的,做娘的总得给秀玉添添嫁妆撑门面不是?”“要不是之前因着我家老大那不懂事的,执意大办宴席,前前后后花了几十两银子,这个年也没能过好,吃得清汤寡水,大嫂我也不想去叨扰二弟你们一家,这如今……实在是没法子了。”云母客气但疏离地拒绝了,“大嫂,之前枝枝出嫁,家里已经没什么余钱了,都没给老大留多少相看对象。”云大伯娘语气不甚在意,“云枝那丫头出嫁又没大办宴席,花得了什么钱。”“苏郎君日后也是要考功名的吧,在村里待半年了也没混出什么名堂,等何秀才中了举人,也能承现在添妆的恩情,连带着提拔提拔苏郎君这个妹夫——”言语中带着对苏珩的轻视,对云枝也没怎么瞧得上眼。“是么。”云枝同苏珩进了门,云大伯娘讪讪一笑,“云枝丫头怎么突然回了?”云枝没理她,“娘,夫君给你带了一匹布回来,您瞧瞧喜不喜欢。”苏珩适时将布和点心放在桌上,冲云母温声问了好。云母也将云大伯娘抛在脑后,瞧着那布的花色,算是上乘,嗔道,“尽在外面乱花钱,这布等娘给你做两身衣裳,正好入春穿。”云大哥则是直接打开油纸,往嘴里塞了一块点心,含糊称赞道,“还是小妹懂我,还得是镇北老李家的栗子糕最合我意。”除却面露尴尬之色的云父,没人在意云大伯娘。偏偏她还要插句话,“二弟妹,不然你顺便给秀玉也做身新衣裳呗,这布都够做好几身了。”云母脸上淡了笑容,云大哥不客气地回,“大伯娘,我娘哪有那么多功夫做衣裳,又要裁衣绣手帕赚点零用钱,每日还要煮饭,忙得都没时间出门和翠芬婶子说话解闷了,就连小妹也没空见几面。”就差明面上说不想您这位大伯娘一样闲了。云大伯娘脸色不好看,话题又扯到云父身上,“二弟,秀玉到底是你的侄女,要不你看帮忙添点嫁妆撑撑门面?都是一家人,总不能让人看了笑话。”云父有些犹豫,“大嫂,家里确实也没什么余钱了。”云枝径直坐在椅子上,跟着一起吃起了栗子糕,淡淡开口,“我出嫁怎么没见大伯娘帮忙添点嫁妆呢,就连一块布也没瞧见呢。”苏珩静静地充当背景板,给她倒了杯热茶,嗓音温润如玉,“娘子喝茶,这栗子糕有些噎人。”云大伯娘被接二连三地明嘲暗讽,有些忍不住,“云枝丫头,你当时可是直接就嫁到苏郎君屋子里去了,才摆了一桌宴席,咱们家都没空位坐,菜色也只有蹄膀和白面馒头卷饼,嫁得那般突然,大伯娘哪有时间准备啊。”这话一出,云母云大哥脸色都冷下来了。
云父脸上也挂不住。苏珩鸦羽般的羽睫微垂,落下一小片阴影,看不清什么神情。云枝饮了口茶,问,“那大伯娘想给秀玉姐添些什么嫁妆?”云大伯娘当即道,“秀玉的嫁衣已经准备好了,足足花了二两银子,其余的,至少要准备两匹上好的布料,再买一对手镯,日后是举人夫人,总不能让人见了笑话,再打一套上好的家具……”她罗列得有条有理。待她说完,云枝望向云父,轻笑了笑,“爹,大伯娘想要您给秀玉姐添妆,让她嫁得风光,这钱,您说要不要出呢?”云父如被重击,久不敢言,逃避似的躲过她始终平静的眼神。因为对方罗列的,云枝几乎没有,只有仓促准备好的喜被喜盆等,就连衣裳也都是过往的旧衣,没有准备首饰,没有打家具,就连嫁衣都是买的旁人穿过的,实在称不上多么好看。此时无声胜有声。早在云大伯娘说嫁妆清单时,云母的眼圈便红了,眼角有泪落下。云大哥身下的手掌也攥成了拳头。这又何尝不是一种杀人诛心。云父闭了闭眼,最后道,“大嫂,你去找三弟吧。”他少有地坚定拒绝,“家里没钱。”见今日实在讨不着好,云大伯娘悻悻而归。她走后,云父试图辩解些什么,讨好地对云枝道,“闺女,爹前几日已经找王木匠打家具了。”云枝淡嗯了一声,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只对云母和云大哥道,“娘,大哥,我和夫君先回屋了,这肉别放坏了。”云母满含怜爱地摸了摸她的头发,勉强压下心中的愤怒怨憎,“等过几日衣裳做好了娘去看你。”她又看向苏珩,问了他的尺寸,“家里还有块鸦青色的布,娘给你做身衣裳。”苏珩温和笑着回了话,行了晚辈礼,“我带娘子先回家了。”他们离开云家,隐约能听见身后似乎爆发了一场争执,那是来自娘亲对女儿的爱护,那是积压已久的委屈不平,而被质问的一方,唯有沉默愧疚。但都与云枝无关了。她虽然不在意所谓的父爱,但不代表会让云父好过。秀玉越是风光,越是衬得她出嫁那日的仓促狼狈,也越是衬得云父所为对亲生女儿的忽视。他自然越发愧疚难耐。也亏得他的确良知尚在,还有些父女之情在,不然连后悔这种情绪都不会有。待离云家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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