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他又不知道从何下手。
“情况比您想象的糟糕得多。”
他轻轻地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保守估计日军已经杀害了不下10万人,其中只有不到一万人勉强算得上军人。”
这句话对松井犹如晴天霹雳。松井的身子一下便垮了,他扶着一把椅子坐了下来。山田中正知道,除非天皇陛下亲自下令,南京城的屠杀不会有任何改变。但是,有证据表明,裕仁天皇对日军占领南京城一事表示高兴。
山田也不知应当如何是好,但他冒然向松井提出了自己的建议:“将军,积极应对总比消极应对好,将军应当尽快重整军队作风,而不是面对过错不知所措。”
在日军的将领中,很少有人会就屠杀一事向松井提出自己的理性意见,这让松井感动万分:“看来当初缩短你接受‘洗礼’的时间是一个正确的决定,你知道这只混乱的军队里有多少人无知地嘲笑我吗?”松井老泪纵横,“我原本以为‘大亚细亚计划’会是人类历史上伟大的计划之一,我是很支持中山先生的,哪晓得现在沦为他人笑柄。”
夜已经深了,松井久久坐在沙发上无法入睡,他时而抬头,时而沉思,时而哭诉,时而懊悔,没有人能解释松井这怪异的行为,但是在场的人都看出来了松井极其羞愧。
“西芽,亚麻大先生怎么还不回来啊?”时间回到六点,当太阳金灿灿的余晖透过窗户染红了屋子内的一切时,沈清才觉得奇怪。
当然让他感到奇怪的东西远非于此,他能感受到自己的记忆有在一点点的恢复,伴随着整夜整夜的噩梦,他已经隐隐感受到了父母的离去。
现在,就是捅破这一层窗户纸最好的时候。
“少爷。”嗓子一张口,连西芽自己都吓了一跳。她已经很久没有说过话了,自从她被一个士兵拖进了慰安所,她就发誓自己要做个哑巴。沈清正端着盘子吃饭,他的晚饭基本上只是一些简单的粥食和点心水果,山田中正派人每天给他送新鲜,品相也好的水果。
“西芽,你不是哑巴?”沈清一直以为这个看起来目光柔软的女子是个哑巴,因为她从来都不开口说话。
“嘘——”
西芽心理很紧张,这些天她出去给沈清拿菜的时候一直都被人当作是一个日本女子来对待,来往的日军甚至对她有一份虚伪的敬爱。
“少爷,你想不想知道自己的父母怎样了?”
“啪。”沈清手里的瓷盘碎了。
就这样,这个无知的农村妇女推着轮椅带着沈清出逃了。由于松井先生的到来,日军在城内分拨了一大部分人做清扫工作,此刻也在运行着。西芽巧妙地绕过了日军对酒店的值班,从一处无人发现的储物间走了地下的防空洞。沈清被防空洞精密的构造惊呆了。只能说她们运气好,因为南京城内当时百分之九十的防空洞都被用来装那些尸体。
他们甚至搭上了顺风车,一个外国人恰巧这时在路上。
西芽又惊又怕,这毫无疑问是一个壮举。而沈清则借着月光,看见了沿路处处被烧毁的房屋,它们在月色下就像人暴露出了可怕的骨架,四周的阴森气氛使他不寒而栗。
“这是……南京城?”
沈清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车子在路上熄了火,但是已经到了沈清他家附近。就在一片漆黑中,沈清模模糊糊地判断出了哪一个是他家的房子。
他家已经一无所有了。像沿街的所有房子一样,月色下的小洋楼门前是一片焦黑的衰草,混杂着雪和尚未被清理干净的血迹。
“这个是……血?”
感觉到有什么东西黏在了自己的脚上,沈清再三确认了它确确实实是红色的。那些血迹在几场大雪中从来没有干过,它们一直等着沈清回到这里。
“妈妈……爸爸……”沈清的记忆在他巨大的疼痛中逐渐恢复了。
过了好一会儿,沈清才颤颤巍巍地抬起头来,脑中分散断裂的记忆像拼图一样回归原处。
“西芽。”
他唤了一声,抓住轮椅的手不住颤抖,“亚麻大是……日本人……”
声音呼出来,热气很快消散,异常的冰冷。
“是啊!少爷。日本人不安好心的!”西芽在一旁哭到,“日本人杀了我全家老小……”
沈清突然不能感受到自己的心跳,他从头到脚都开始发麻又开始燃烧。
亚麻大竟然是日本人?难怪他总能从亚麻大的表情上读出一种悲伤,难怪他……
“他从没告诉我他是日本人……”
年幼的沈清来不及消化日本人的概念,但是他一想到日本人,就会想到那些曾经无数次回荡在脑海里的尖叫“日本人要来了!”“日本人要来了!”
日本人,日本人,日本人……
无数的人在大街上奔走,人们往往抓住某一个路人然后动一动唇形,发出一点细微的声音,路人就会撒开腿跑。
面对追着中国人乱砍屠刀的日本人,已经没有人再敢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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