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钧行身上浓烈的缺失感,不免又让林云笙生起一阵恻隐之心,很奇怪,他好像总有让自己于心不忍的能力。
林云笙拿陆钧行没办法,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突然柔肠的自己。
于是他反手握住陆钧行的手臂内侧,指腹微微抚摸过他的肌肤:“没事,我很快回来。”
林云笙与李君洲之间其实并没有过太多交集,如果硬要说的话,1839摄影奖算一个。
1839摄影奖作为国内含金量极高的摄影奖项,致力于探寻摄影在后现代主义艺术下的边界,也是国内青年摄影师一飞冲天的试金石。
而李君洲,便是1839摄影奖上一届的一等奖得主,以及这一届的主办方特邀评委。
李君洲带着林云笙离开了房车附近。
两人沿着海滩,往没什么剧组工作人员的方向走。
“林云笙,久仰大名。”李君洲眉头一挑,语气里拿捏着恰到好处的分寸,“方便加个微信吗?”
“抱歉,我不怎么用微信。”林云笙如例行公事一般婉拒,“工作上的事情可以直接走清姿工作室的邮箱。”
“啊,真是无情啊。”李君洲眯起眼睛。
他看出了林云笙的敷衍之意,故也不再墨迹,转而聊起了自己此番前来的真正目的。
“贸然打扰并非我本意,但1839摄影奖的主办方要我务必做他们的说客。”
说罢,李君洲的表情也渐渐严肃了起来。
“林云笙,为什么要拒绝出席颁奖典礼?”
1839摄影奖的评选流程,是先由评委内部进行三轮筛选,再附以作品点评公示入围名单,最后邀请相应的摄影师参加颁奖典礼,宣布一、二、三等奖。
而1839摄影奖的主办方,将会在获奖名单公布后的第一时间联系国内顶尖策展人,为获奖作品举办摄影联展,帮助他们在摄影界夺下一席之地。
李君洲看过林云笙的参奖作品。
要是有人问他从中看到了什么,李君洲会毫不犹豫地回答,他看到了一段天纵之才拍出的影片。
在七分半的短片里,评委们仿佛见证了烧焦的生灵,在城市表面化脓结痂,所有的理想主义被浸泡在满是盐水的生活里,逼仄又无常。
在此之前,李君洲从未如此直白的遇见过这种精神表达——一种濒死的生命力。
“我有拒绝出席的权利,然后我行使了,这件事情本身是不值得劝说的。”林云笙的语气平淡,逻辑更是直白得叫人哑口无言。
饶是李君洲也不免为此失笑出声。
要知道,1839摄影奖几乎是所有摄影师梦寐以求的存在,现在一届评委作为说客出现在这里,无异于明摆着告诉林云笙这份荣誉有你的一杯羹,居然还有人能完全不为所动。
李君洲:“你知道1839的含金量吧?”
林云笙:“我知道。”
李君洲:“对哪个颁奖评委有意见?”
林云笙:“没有。”
“没意见却拒绝领奖,”李君洲不由得好奇,“那你当初向1839摄影奖投稿是为了什么?”
“我有我的理由。”林云笙答得含糊,沟通到这里为止,大抵算是被他擅自掐断了。
李君洲故意提出一种可能性,借机观察着林云笙脸上的表情:“你难道不怕1839的主办方,因此把你的奖项给撤销了吗?”
林云笙歪了歪头,只觉得这个问题莫名其妙:“要怎么做是你们的事,如果你们想把奖项颁给更合适的人,我没有任何意见。”
李君洲忽然身形一顿。
林云笙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是拿着剧本正往这边找来的陆钧行。
按照陆钧行的性子,如果不是有要事,肯定不会贸然跑出房车来找人。
于是林云笙一下便没了继续交谈的心思。
觉察到这点的李君洲言语妥帖:“那我们改天有机会再聊。”
“不用了,”林云笙盯着陆钧行逐渐走近的人影,“我不会改变意愿,还望李先生向主办方转达。”
李君洲笑了起来,游刃有余道:“林云笙,我的意思是,我喜欢男生。”
林云笙回头看向李君洲,当即明白了其中的言下之意。
他抿了抿嘴,什么都没有说,只是目送着李君洲步调从容地离开。
临近凌晨五点半的天空,蒙蒙地透出一点亮,倒映在粼粼的海面上,像碎玻璃上闪着橙红色的波光。
“林老师,一会儿要准备开拍了,我们现在过去片场那边吧。”陆钧行跑到林云笙跟前,脸上化妆的痕迹并不浓重,粉底薄薄打上一层,眼下的小痣依旧清晰可见。
“好。”林云笙转而看向陆钧行手里的剧本,“要我帮你再对一下台词吗?”
林云笙接过剧本翻开,讶异不已,因为里面的满页字迹,已经远远超出了一般演员的标注。
陆钧行把自己要背的台词一一用荧光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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