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黄昏了,天边的云彩都被夕阳染成了黄橙橙的颜色,赶上秋老虎的尾巴,十月的天还是带着股燥热,一阵风贴着地面吹过来,卷着一股尘埃扑到人身上,又沾到刚沁出的细汗上,烦人的紧。
今天是十月小长假的一番。
萧进又捏他的脸,还搂着儿子又亲又贴,他现在越来越喜欢抱着儿子亲昵,还要唾弃一下以前的自己,怎么会觉得父子间不能太亲密,父子间怎么就要规规矩矩的只是说话给生活费。那都是普通的父子,哪像他跟儿子分开了这么多年,小时候错过的都要现在补回来,所以爸爸抱小孩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笑闹着又把他抱到了腿上哄,江沅被他捏脸捏得人都烦了,就要甩他的手,房门口却突然地响起一个声音:“怎么都躲在房间里,跨年夜要这么过?”
江辄止正笑着站在门口,他的一边肩膀抵在门框上,唇边的弧度有几分僵硬,又催促俩人出去:“进哥,我一个人可对付不了一桌的菜。”
萧进又搂了江沅一下,极快地在他脸上亲了一口,把江沅的头发都揉乱:“这小家伙又闹脾气,小孩的心思就是不好猜,这不刚哄好。”他还要动手把人抱起来,但被江沅挣扎开了,萧进是笑得更宠溺了,“看看,你江叔叔都急了,我们出去。”
江沅脑袋昏昏,被江辄止这样看着,他心里一下全乱了,脸上烫的吓人,只能被萧进牵着手,跟在他身后默默地出去。他似乎没有听到江辄止离开的脚步声,经过门边的时候他才鼓足勇气抬头看了看,江辄止正好转过身,跟在他身侧一起出去,同时他投下的那一眼,转瞬即过,冰冷的没有一点笑意,好像一根锐利的刺,直直地扎进了江沅的心口上。
江沅都呼吸不上来了,连恼怒都透着股无能为力,江辄止怎么能这样看他!
他魂不守舍地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两个男人都在厨房里,厨房小,被两个大男人的身影完全占据。他们在一起择菜,切菜,配合的一步不错,厨房里充斥着俩人忙碌的声音,其余的话也不多说,江辄止没有像以往那样追问江沅最近的生活,萧进也不急着炫耀,反正江辄止刚才也看到了,他现在跟儿子到底有多好。
窗外有隐隐的鞭炮声,这才把节日的气氛传进了这个家一点。眼看着天已经黑透了,热气腾腾的饭菜香飘进了客厅,萧进在叫他了:“宝宝,过来吃饭。”
一想到要跟江辄止坐在同一张桌边,这回不会觉得期待了,反而心像被抽紧了似的难受。从他进门到现在自己还没叫过他,那等坐下了该怎么称呼他?江爸爸?江叔叔?
就在这餐桌边,江辄止逼着他认亲,他不肯,江辄止就打他……
还没吃饭,江沅的嘴里已经涌满了苦味,他抬眼看不远处的餐桌,又想这不就是江辄止期待的吗,要跟他爸爸相认,那就做给他看。
萧进早把自己身边的位置空出来了:“宝宝,坐这里。”
江沅马上听话地坐下,先亲热地叫一声:“爸爸吃饭。”
萧进愣了愣,斜眼一扫江辄止就知道儿子今天的异常,他也配合着抬手抚了抚江沅的头发,依然是满眼疼惜。
叫完了“爸爸”,又转向江辄止,好歹是把满心的伤痛忍住了,规规矩矩地说:“叔叔也吃饭。”
然后才不管那俩人怎么看他,自己拿了筷子就闷头吃。
只是静了几秒,桌上就开始了筷子跟碗碟的碰撞声,江辄止是咀嚼了两口之后才慢悠悠地说:“我来之前还担心,现在没事了,你跟沅沅相处的不错。”又说,“就是亲父子才能这样,一开始沅沅还那么排斥,现在都已经分不开了。”
萧进很开怀:“也是你说的对,沅沅这么懂事的孩子,当然知道谁真心对他。”
江沅用力握着筷子,不想说话,只能狠狠吃。
萧进又给他夹菜:“宝宝今天早点睡,这几天放假,爸爸明天带你逛逛。你江叔叔的商场不是在做活动吗,正好去给他捧捧场。”
江辄止说:“哪里能让进哥你出钱,沅沅看中什么跟我说就是了。”停了一停又说,“你也放假了吗,不要节日补贴了?”
萧进跟着显出一点自豪,声音是对着江沅的:“听宝宝的,他上次说让我换个工作,我觉得也是,我得为宝宝多赚点钱。”
江沅这回肯放下筷子了,皱着眉向他:“我又没嫌你穷。”
萧进那一脸不知道多开怀:“当然,宝宝最懂事。”
窗外的烟花四起,夜越深了,聊的话反而越多,萧进还拿了啤酒出来,江辄止本来说喝酒了不能开口,萧进刚好趁机挽留:“就在这睡一晚,你睡我的房间,我跟宝宝挤一挤。”
江沅的喉咙像是梗住了,两条腿都在发抖。他其实已经想到这个问题了,只是他真又说不清了,他到底盼着江辄止同意还是拒绝。
江辄止还在犹豫,萧进又劝:“这房子本来就是你准备的,你就当在另一个家休息一晚,这有什么关系。”
江辄止说了句“好”,终于还是同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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