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酒杯,娇怯不胜道:“二爷,我敬你一杯。”
“我不喝。”清清冷冷的三个音节被毫无负担地吐出来,裴缜挟起两块箸头春,装入白瓷碟,交与身后侍婢,“给林姨娘送去。”
等林畔儿嚼完咽下,赶着问:“好吃吗?”
“咸了。”
林畔儿照实说。
裴缜又挟了两块鹿筋命人送去:“尝尝烧鹿筋。”
林畔儿咬了一口:“还算可口。”
“再尝尝炒凤舌。”
林畔儿对炒凤舌大爱:“这个好吃,鸡舌做的吗?”
众人看着他们你来我往,早已没了用饭的心情。唯独韫哥儿珍姐儿十分高兴,好菜全在老夫人那头,他们面前没什么能吃的,此刻抢着分食裴缜给林畔儿送去的食物。
裴绪接话道:“此菜最正宗的做法原是用禾花雀的舌头,然禾花雀稀少不易捕捉,退而求其次,用鸽舌代替。”
“那岂不是要牺牲很多只鸽子?”
“不然怎么成就这盘美味?”
借着这个话茬儿,饭桌重新热闹起来,好歹不似方才那般冷了。
吃过饭,韫哥儿珍姐儿吵着闹着要放爆竹,五小姐少女心性,也跟着起哄。于是众人相继出去放爆竹。
林畔儿也在裴缜的怂恿下放了一只,看着冲天而起的爆竹在夜空中爆开,散落下无数流星,林畔儿捂着耳朵偎进裴缜怀里,“爆开了!”
“还要不要玩?”
“嗯!”
又点燃几只,只只冲天而起,噼里啪啦的响声震耳欲聋。
此时长安城家家户户放爆竹,新月之夜,竟比圆月之夜还要明亮。忽然,大明宫方向夜放花千树,烟火纷纷,乱落如雨。
裴缜搂着林畔儿看了一回。
子夜一过,众人相继归房休息。老夫人留林畔儿在她那过夜。林畔儿眨巴眼睛看裴缜,裴缜深知他们的盘算,当下笑着说:“难得母亲想和你亲近,你好生伺候着。”
老夫人道:“哪里用她伺候,不过是陪我说说话解解闷罢了。”
裴缜笑而不语。
回到下处,房瞬仪不出预料等在那里。
第63章 情情篇(其五)冰上相嬉
“以前在府里为婢那会儿,我观她还算老实,一朝飞上枝头,和二叔出去住了些日子,自以为得宠愈发轻狂得没边儿。今日在弟妹屋里你是没看见她有多嚣张。”
裴绪道:“她不是一直那个样子么,冷清是有点,嚣张,我看不见得。”
“你还好意思说,晚上在饭桌上数你和她聊得欢,怎么着,你也和二叔似的被蛊惑了?”
“这种飞醋你也拈?”
“我就是想不明白,二叔究竟看上她什么,论姿色,她连瞬仪一根手指头也不如。可是今天你也瞧见了,二叔看都不看瞬仪一眼,只顾哄着那贱婢开心。”
大夫人的手原被攥在裴绪手里,话音落地,骤觉握力加大,渐渐达到她承受不了的力度,哀婉呻吟:“你做什么,骨头快被你捏碎了!”
裴绪盯着大夫人眼睛,笑眯眯道:“以后这种话在心里想想就得了,不必宣之于口,夫人以为如何?”
那双眼睛里沉淀着淬骨的黑暗,大夫人忽然毛骨悚然,低下头去。裴续心满意足地搂过她肩膀:“走吧,咱们还有半宿春宵要过。”
“春宵苦短,再不睡天该亮了,我来帮二爷更衣。”房瞬仪手才触上裴缜的衣襟,便在他严厉的目光前畏而却步。
房瞬仪瑟瑟缩回手,螓首歪向一边儿,盯着自己的脚背:“二爷不想我服侍吗?”
裴缜细细打量她,颈子白如天鹅,眉眼细长,温柔中透着妩媚,姿态婀娜,顾盼生辉,确是罕见的美人。
“二爷为什么这样看着我?”
“你的嘴巴很漂亮,饱满丰润,形状也很完美。”
房瞬仪听见裴缜夸她,脸上浮起一朵笑容。然而裴缜接下来的一句话却令她如坠冰窟,从脚趾尖冷到头发丝,五脏六腑也冻结。
“这么好看的嘴巴用来吹箫,你那位西席先生确实懂得享受。”
房瞬仪脸“唰”地涨红,眼泪在眼眶里盈盈打转,哆嗦着唇一句话说不出。
“哭什么,坐下来跟我说说你们是怎么勾搭到一起的,是你难耐深闺寂寞还是他窃玉偷香?”
房瞬仪泪水涟涟,羞愧得无地自容。
“西市最下流的茶馆里多爱演绎这类话本,说书人往往讲的绘声绘色,但我想怎么也及不是当事人口述来的风流艳逸。”
房瞬仪再也承受不住,扑到床上,头埋进被子里,呜呜痛哭。
裴缜无意羞辱她,然惟有此法能令她迅速对他产生恨意,弃绝亲近之念。
然而裴缜还是低估了她。
将心中委屈尽数发泄出来,房瞬仪重整容装,姗姗来至裴缜面前,敛衽为礼道:“我知道二爷方才的那话意在刺激我,拒我于千里,然瞬仪已经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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