购物车可没有刹车,加速度作用下的许加言失去了控制力,即将在坡底翻车。他两只手用力抓住推车,脑袋里一片空白,心里只想着可别把贺升摔到了。
【愿望可兑换。】系统打了个响指,购物车正好在民房前面停下,贺升稳稳当当地昏迷,许加言受惯性往前冲,肚子抵着购物车手柄,最终也停了下来。
地图上红点和黄点重叠,面前的房子就是他在这个世界的住所。准确点说,应该是这幢破旧的、六层高的楼房的半下沉地下室才是他的住处。
墙体斑驳,楼道里没有灯,散发出常年见不到阳光的潮湿腐朽气味,让这个地下室看上去更像违章建筑了。许加言把门打开,弯腰进去,手臂很熟悉地摸到墙上开关,天花板吊着的白炽灯亮起来:房间和想象中一样小,只够放下一张床、紧挨着床的一套低矮桌椅、贴着墙放的小冰箱和电视;电视机旁边的架子里放了一些碟片,记忆中它们属于这间屋子的上一任主人。
门左边是卫生间,空间更为狭窄,基本只能容纳一个人,马桶所在的区域抬高了一个台阶,站上去后得弯腰才不至于碰到头;淋浴的设施挂在它旁边的墙上,发黄的洗衣机蹲在厕所门后面,对面的洗手台也像要裂开似的;另一面墙上有一扇窗子,纱窗上绒绒的全是飞蚊尸体。
靠着床的那堵墙上也有四格窗户,高得贴近天花板,不过下面两个窗正对的是地面,从外面的街道看,这间地下室只露出两个口勉强呼吸。
许加言的身体对这间房屋很了解,他也因此慢一拍地对这里生不出什么多余的想法,只觉得地下室也挺好,至少不用扛着贺升爬楼梯。
购物车刚好能被推进屋,占掉最后一点空间。许加言把贺升搬到床上,终于在灯光下看清了他的状况。贺升脸上和身上都明显有打架的痕迹,手背是打别人打破了皮,张开紧握的拳头,手心则是血肉模糊,似乎用力握过什么利器。许加言反应过来他为什么中了α试剂还能保持清醒,大概在碰到自己的时候,那把利器还握在他手里。
他本想向系统讨要一点药品,不过还没张嘴就在床尾的塑料衣柜里翻出了药箱。他看着那个明显反复被使用的药盒,这个世界的习惯和记忆涌上心头。
许加言是自己主动加入安右的,他这辈子最大的愿望就是在贺升手下工作。
但他其实不适合做黑帮的活,他也知道自己不聪明,不会打架、不会说话、唯唯诺诺的;不懂得和别人称兄道弟、做事一板一眼,说好听一点是守规矩,难听点就是死脑筋。所以自从毕业加入东相以来,五六年了,他还在最底层摸爬打滚,前两个月才被允许住进组织的领地,虽然还是一个最低级的地下室。
说来像个笑话,他做的事还是文职工作,谁混黑道坐办公室啊?很偶尔会被拉出去充数,比如今晚和开泰公司的交易,他会出现在那里纯粹是因为本来该去的人临时有事,为了不被上面的人发现,硬要他帮忙造成的。
许加言抱着药箱坐在床边,熟练地帮贺升清理伤口。
安右有自己的训练场,所有正式成员都必须通过它的审核。简单来说就是每个人都要被上头认可、要拿到官方的“你确实能打”认证才算合格,而许加言这几年是出了名的“你确实很能跑”。
以前被人欺负多了,他总是要躲的,躲着躲着就成了习惯,就算做再多心理建设,也不过是从“躲过被打”变成“一直被打”。料理受伤的技术倒是突飞猛进。
他从贺升的手掌里挑出玻璃渣,想来男人之前是随便捡起啤酒瓶碎片当武器,幸好没有划得太深,不用缝针。检查完贺升身上的伤,全部消毒后包扎后将人好好地睡在枕头上,许加言趴在床头看了他一会儿,在他的呼吸起伏间平静下来。
饿感再次袭来,他拆开蛋糕盒子,里面的东西被摔得东倒西歪,但芝士蛋糕不愧是芝士蛋糕,就算摔成了浆糊也好吃。
吃完东西,天已不是全然的浓黑,许加言的视线和窗外的地平线平齐,那里正慢慢亮起来。他拉上窗帘后去厕所洗手,不可避免看到镜子里的自己。他对照镜子并不热衷,很长一段时间甚至故意避免和镜中人对视,他不喜欢自己的样貌,尤其是左眼眼眶际眉梢处的疤痕。
那是小时候祝含推他撞到桌角后留下的伤痕,狰狞地爬在他的脸上。随着年龄的增长,这道疤痕也拉扯变形,虽不至于像最开始那样醒目地占据一半侧脸,却始终尖锐地存在着。他总是下意识将脸往左侧、刘海留长,久而久之,他更加无法习惯同人对视、阴郁孤僻的形象也深入人心。
不过此时,和现实生活中的他一样,前额的头发被剪得干净利索,那道伤疤也无处遁形。两段记忆重合,贺升的手指撩开他厚重的刘海,手背碰到弯弯曲曲爬行的疤痕,又好像没碰到,他露出右手手臂泛粉的长疤,那是做手术留下来的,问他“你觉得难看吗”?
他当然不会觉得丑,也不会害怕,只是心疼。记忆分岔,在他的世界里,贺升两根手指捏他的脸,捏到他吃痛讨饶才松手又捏两下,意思是这才对。他拎着剪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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