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贺升来说,咀嚼和吞咽这两个动作比起移动四肢简直毫不费力,许加言喂他吃完了整块蛋糕,又把吸管插在杯子里喂他喝水。中途因为挨得太近,许加言不断手抖,好在都被他假装镇定敷衍过去了,贺升没觉得哪里不对。
本来许加言以为这一整天都会无所事事,还在计划着一会儿出门买点菜,顺带假装门外那把轮椅是自己买回来的,没想到快九点半的时候,手机“嗡嗡”振动两下传来一条简讯。
发件人是魏熙,短信内容是问许加言怎么还没来上班?以及传递一会儿上面会来人的小道消息。
许加言看着魏熙两个字有点晃神,在现实生活里,他也认识叫这个名字的人。应该说魏熙是为数不多和他关系不错、能称得上朋友的人。他们最开始熟悉起来的原因其实不怎么“光彩”:他们都不喜欢祝含。
听起来可能有点幼稚还很可笑,不过事实就是所有人都很喜欢祝含,祝含长得漂亮、成绩好、家里有钱有势、人也多才多艺、落落大方。即使被人知道是双性人也不用害怕,大家都会施以善意。想到这里,许加言就不禁落寞起来,他完全就是祝含的阴暗面。
为了保证祝含的安全,同为双性人的许加言被自己的父母出卖,像小白鼠一样被祝家豢养起来。他见过祝含的所有模样,承受最多的是他平时在外人面前藏起来的娇气大少爷脾气。寄人篱下的日子难熬,他的自尊早在没有尽头的忍受里消磨殆尽了。
贺升见他盯着手机屏幕发呆了好一会儿,担心有什么问题,问他:“怎么了?”
“没事,就是忘了今天还要上班……”许加言回过神来,挠了挠脸,“刚好,我去事务所那边打听一下消息,顺带去买点吃的、用的东西回来。”
贺升说:“行。”
担心有人能通过墙上那扇窗从外面望进来,许加言拿夹子把窗帘夹了个严实,就算风把帘子吹起来也吹不高。他给贺升把电视开了,声音调得很低,水杯放在床边的柜子上,只要歪头就能碰到吸管。房间小,东西都挨得近,大概是唯一的好处了。
“我很快就回来。”许加言检查了几遍,还是怕有疏漏,一步三回头。
“好,没事,不会有人知道我在这里的。”到头来还要贺升来安慰他。
关门之前,许加言从衣柜里拿了银行卡,又熟练地把挂在柄手上的耳机线取下来。他在门缝里朝贺升摆手,恋恋不舍地,又呆又萌,像某个卡通人物,但贺升一时想不起来。
锁好门后,许加言看着挤在楼道里的购物车和轮椅,感觉实在有点突兀,怎么都该把赃物销毁掉。他拖着购物车鬼鬼祟祟地观察楼上和楼外,仔细想想,好像这一早就没看到行人,也没听到有人下楼的声音,按照民房基本不隔音的特性,那只能是真的没有人了。
他想起昨晚倒了一地马赛克版的尸山血海,大概有不少兄弟是这里的住户。也不知道说是好运还是命运如此,总之不被人看到就好。自行车被拴在单元楼旁边的路灯杆上,许加言解了锁,把耳机插在手机上,找到广播播放,他左手牵着购物车,右手掌握单车头,平平稳稳地行驶出去。
购物车最终被遗弃在一架天桥的人行横道中央。许加言本意是想物归原主的,只是广播调频几次,每个频道都在特别报道昨夜的大型斗殴惨案,电视台、广播台、报纸媒体记者全部赶到现场。许加言听得轮胎打滑,超市离犯罪现场还是有点近了,他怕得很,还是别去了。
到达“丁氏事务所”,这是一栋两层楼的矮屋,一楼常闭,二楼办公。许加言一路骑车没看见几座高楼,大都在建,整座城镇透露出将将发展起来的晨日气息,不说地头蛇、猫咪称霸王;他大概知道了安右的势力,也明白了昨晚的事有多大。
事务所的名字不是安右任何一个组织老大的姓氏,就是随便取的。许加言边爬楼梯边觉得这真是有够草率啊。事务所里的职员虽然属于不同组织,但总的来说文书工作是为安右服务的,所以也没那么在乎派系,当然明争暗斗多少有点。
只是像许加言这种榆木脑袋是感受不到暗斗的,他每天挣扎在工作和武馆考评之间已经忙透了。他的工作也很杂,大概一点说就是会计,还需要帮忙登记组织人员流动、组织福利、进货和分发等等,完全不黑帮,比较像黑帮的居委会。
他在事务所门口探头观察了一下,同事们正聚在电视前,看来上面视察的人还没来,他松了口气,走到最角落的工位。他有些好奇电视在播什么,但他们把屏幕遮得严实。
“你来了。”魏熙甩着手从卫生间出来,朝许加言走过去。她剃了左面的头发,脖子上纹着纹身,天生三白眼又画了浓重的眼线,看人的时候总叫人感觉阴恻。真实的魏熙也是短发,在做纹身师,只是身上没有这么显眼的图案,人看上去至多有些阴郁。
但是,许加言看着她,觉得这才像黑道分子嘛。还蛮合适。
魏熙明显不像是通不过训练馆测试的人,怎么还留在事务所干文书工作。记忆里没有答案,许加言就这么问了。魏熙嗤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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