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母找的道士大约六十多岁,穿着一件儿白色的老头背心,手里拿着铺扇慢悠悠地扇着,看着就很不靠谱。
“这位……岑小少爷,我看你印堂发黑,不日便有大凶之兆啊。”
这群神棍老土的开场白,岑降霜暗自翻了个白眼,心想这人到底靠不靠谱。
岑母用胳膊肘顶了一下他的胳膊,岑降霜这才不甘不愿地坐直身子,没什么情绪起伏地问:“那师傅,我该怎么办?”
“嗯……留在我屋里呆一晚吧。”神棍语气平淡,“今夜那厉鬼必来找你,我瞧瞧它的实力如何。”
这神棍说得头头是道,岑降霜却是万分不乐意的,最终仍在岑母的眼神逼迫下答应下来。
“乖儿子,妈妈爸爸还有要忙的,就不陪着你了,你要在这里乖乖的,我们明天来接你。”他一答应,岑母冷漠的眼神便转化成了万分不舍,她亲了亲岑降霜的额头,便与自己的丈夫离开了。
他们来时就已经是黄昏,走时天边已经泛起夜色的涟漪,一圈圈往内扩散着,吃掉夕阳残存的余晖。
时间不到八点。
神棍家里到处摆着神像,条件也很简陋,他从来没受过这种罪,只在洗手台用两根手指掰开水龙头洗了把脸,神棍准备的一次性牙膏牙刷他看都不看一眼。
神棍并没有过多在意,在他简单洗漱后,就将他带到了一间房间。
房间里放着一排小神像,几个小神像雕刻得栩栩如生,唇角微笑的弧度都满是普度众生的味道,岑降霜原本还觉得毛毛的,后来又觉得这些神像若真的有些用处,肯定会替他挡一挡。
“我随你旁边的小沙发,守着你。”神棍说。
这神棍一把年纪了,快六十岁的样子,眼皮耷拉着,看人的眼神很是冷漠,无端的,岑降霜好像在他眼里看出了几分对自己的轻蔑与不屑,他顿时有点恼,还从来没有谁会这样给他脸色看呢。
但他还是什么也没说,紧咬牙关,牙齿都疼了才勉强做到忍气吞声。他摸了把粗糙的被褥和床单,一边在心里嘀咕着,一边不情不愿地爬上床,背对着神棍躺下了。
“这个厉鬼的个人信息,你给我说说。”神棍说:“先前忘了问。”
简直了,岑降霜想问:你到底靠不靠谱啊?但本着寄人篱下可能要靠他救命的原因,他忍住了,老老实实地说:“那是我……我双胞胎弟弟,叫小名阿雾,他是被绑匪误认为是我,才被杀的。”
神棍说:“就没了?听着不是很恶的厉鬼啊,无非是因为替你而死才怨恨你们的。”
岑降霜不想和他说话了,僵硬冷漠的打断:“我困了,睡了。”
神棍就不说话了。
岑降霜说完就闭上眼,他其实并不困,可在闭上眼的瞬间,大脑就变得昏昏沉沉,他很快就在莫名升起的睡意中,不可抗拒的睡去了。
忽然,他听到有人在喊他的名字。
“啊霜……”
“降霜。”
“岑降霜!”
女人尖锐惶恐的叫声将他从浑浑噩噩的状态中叫醒,岑降霜猛地睁开眼睛,胸口剧烈起伏着。
原本被温暖被褥裹住的脚下此刻冰冰凉凉一片,水波荡起的涟漪在他脚踝的位置一圈圈舞蹈着,岑降霜视线昏暗,抬头瞧见血红的月亮。
月光冷冷落下来,投下的阴影都带着刺眼的红色,岑降霜低头看向自己的脚下,他不知何时坐在了井边,上身穿着白色衬衫,下半身只穿了一条内裤,笔直白皙的长腿屈起伸进井里。
“岑降霜。”女人的声音开始扭曲,变成鬼哭狼嚎一般令人害怕的声音,越来越粗犷,带着树叶被风吹过发出的动静。
深夜里,脚下有什么冰凉的东西缠住他的脚踝,岑降霜原本还一直游神,难以反应过来自己在做什么,知道那一根根冰凉的手指贴上来,他好像终于找到了发声的能力,惊慌失措地叫出来。
“滚开!滚开!”他吓得声音破了音,身体往后载倒着想要逃跑,又用另一只脚狠狠踢着抓在自己脚上的那只手。
“岑降霜。”
扭曲的女人声音逐渐变成了男人的,那音色和他相似,又很陌生,不带一丝情绪,低哑得好像刚学会说话。
那声音近了:“岑降霜。”
连同着抓着自己脚踝的手,也一寸寸从他小腿暧昧地摸上来,岑降霜整个人像是雕像,被固定在了井口,他的身体颤抖着,仰着看月亮的头被无形的力量强压着低下头。
视线里,井水变成了红色,一张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慢慢靠近,少年漂亮的桃花眼一眨不眨地看着他,微张嘴唇,发出声音:“哥哥。”
少年说完这话的下一刻,他呼出的气息变得冰冷,漆黑的瞳孔扩散着覆盖整个眼白,七窍流血,说话的声音也变了调,好似被人掐着脖子:“哥哥啊……为什么要逃跑呀?”
岑降霜被吓得呼吸几近停止,他无法张嘴说话,浑身上下被这冰冷的恶鬼气息包裹着,他甚至都觉得自己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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