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一定要问问小莲,这些东西到底是怎么来的。
吃完了早餐,擦干净手,再给琴弓打上松香,她才不紧不慢地开始自己的练习,很快便沉醉进自己的琴声里去,再也听不见周围的一切声音。
沉迷在自己演奏中的半夏,根本没有注意到,隔壁那来时有如战鼓,慷慨激昂的旋律,随着她的琴声响起,慢慢变得怯弱,逐渐开始低迷,最终隻余一片寂静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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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的音乐教室里,小提琴教授赵芷兰看着自己的学生叹了口气,她打断了在自己面前演奏的尚小月,语气温和地询问,“是发生了什么事吗,孩子?你本来是炫技派的风格。今天却突然变得这样不伦不类。还有,你的样子,看起来很疲惫。你不应该把自己搞得这么疲惫的。”
赵芷兰和尚小月的父亲尚程远相识多年,一直特别关照自己好友的孩子。
尚小月在这位几乎从小看着自己长大的老师面前,终于微微有些红了眼眶。
“有一个人,她特别地让我讨厌。”她咬住嘴唇,低下头,“虽然很讨厌,可又让人总是忍不住去看她。因为她真的很强,她拉出来的曲子,凄美而动人,直抵人心,我怎么也表达不到她那种程度。”
赵芷兰:“所以你把自己走炫技路线的柴小协,改成了抒情风格?”
尚小月避开了老师的目光,小声说道,“父亲说我,没有找到自己的音乐。我……我就想学一点,学半夏的那种技巧。”
赵芷兰看着眼前的学生,思索了片刻,慎重地斟酌着语句,“小月,老柴的这首d大调小提琴协奏曲,你听过哪些版本?”
尚小月微微一愣,掰着手指道,“海菲兹的,奥伊斯特拉赫的,米尔斯坦,哈恩……基本有名的音乐家的,我应该全都听过了。”
“那其中,你最喜欢谁的风格呢?”
“嗯,”尚小月想了想,“海菲兹是炫技派的极端,奥伊斯特拉赫基本是抒情路线的顶峰。他们都是大师,大家对这两种风格也各有褒贬,我说不好谁好谁坏。”
“你错了,小月。”赵芷兰摇摇头,“你今天回去,可以冷静地再听一听这二位的作品。海菲兹不仅仅是炫技,曲子里更有着他的孤峰冷傲。奥胖也不只有着一味的抒情,这俩位的演奏之所以能被称作‘极端’,乃是因为他们有着属于自己的格局,用自己对于音乐的独特理解,站上了自己风格的顶端。”
尚小月一开不明白老师和自己说这些的用意,听到这里耳边如同惊雷炸响,呆呆地立住了,双目里慢慢重新有了光,“属于……自己的音乐格局?”
“小月啊,”赵芷兰叹了口气,语气里多了几分感慨,“老师有时候看见那些关于柴小协的音乐评论。他们提到演奏家的时候,时常会在演奏家的前面冠以性别。‘女’小提琴家拉不了柴小协,‘女’小提琴家们抒情是够了,炫技和气势远远不足。这样的话,让我听起来很难受。”
她站起身,收起教案,伸手在尚小月的肩膀上拍了拍,“直到我教到了你这个孩子,你的技巧和气势时时让我惊叹。我就经常在想,将来或许会有一位女性小提琴家,让他们不能再发出这样以性别区分艺术的言论。”
在她说完这句话,离开教室关上门之后,安静的教室沉默了片刻,重新响起了金子一般明亮的琴声。
正巧从楼下路过的晏鹏抬起了头,站在转角处聆听片刻,苦笑着摇了摇头,“什么嘛,月亮依旧高挂在天空,永远也掉不进水沟里。倒是我自己……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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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吃午饭的时候,潘雪梅和她聊起了尚小月,“班长这几天简直疯了,早上六点就起床直奔琴房去了。晚上熄灯前一刻才赶回来。这次选拔每个年段隻选一个人,她大概拚了命也不想输给你。”
“嗯,我早上在琴房遇到她了。”
“对哦,我们半夏每天也起得早呐,”潘雪梅突然想起,自己这位看上去漫不经心的好友,其实也是常年如一日,每天第一波拿琴房钥匙的人,“果然天才都比我等凡人更努力啊,看来我也应该加油了。”
半夏就笑她,“那以后一起在琴房楼下集合。”
潘雪梅在食堂打了饭菜,顺便帮半夏多打了一碗排骨汤。
“明天就是系里的选拔赛了,你会不会紧张?”她把汤推到半夏面前,咬开自己的筷子,“夏啊,班长确实很强,但你也一点不差。我唯一担心的就是怕你上台的时候,能不能发挥出平时的水平。”
在潘雪梅心目中,自己的好友技术上是不输给任何人的。唯一的问题就是,半夏没有参加过什么大型比赛,舞台经验太少。
而那些包括班长尚小月在内的强手们,基本都是从音乐附小,附中一路升进来的学生,从小就被老师家长领着参加着国内外的各种比赛,舞台经验十分丰富。
“没事的,我不怕这个。”半夏没心没肺地顾着摆饭。
只是在口里轻轻念叨一句,“我参加过的表演也很多的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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