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微微停滞了一瞬,瞥向夔聪道:“但如果她是,那么在下就不能置身事外了。”夔聪愣了片刻,深吸了一口气,眼中满是难以置信,南宫不念语气缓和下来:“不过,夔公子也不必太担忧,那只右眼记录之景内,天色昏暗,只是凭着剑光才映照出行凶者的面容,并不算真切,许是有人故意假扮、别有用心也说不定。”夔聪望向他,似是在努力寻求个确定的答案般:“一定是这样的,师妹不会做这种事,我相信她!”南宫不念顿了顿,问道:“夔公子,令师妹有多高?”夔聪用手在耳廓处比了比:“要比我矮半头。”南宫不念与白千雪对视一眼,当即了然。夔聪和葛峰的身高接近,庄小怜比夔聪矮,但那穿戏装的凶手却比葛峰还要高上些许,必是假扮无疑了。思索之间,夔聪见他两人交换眼色,紧张道:“怎么了?”南宫不念道:“夔公子,你可以放心了,凶手要比令师妹高。”夔聪微一停滞,吐出一口气来,随即又道:“那凶手为何要假扮小师妹?”南宫不念摇了摇头:“或许是担心身份败露,给自己多加一层掩饰吧,又或许……”他抬眸淡淡看了夔聪一眼,略犹豫了下,“又或许是凶手与庄小怜、或者十方妙门有关,还有一种可能,就是凶手想借这种装扮引起十方妙门的注意。总之,目的尚难确定。”夔聪听他逐一猜测,听到第二种时,微微蹙起了眉:“南宫教主,你说凶手与十方妙门有关,似乎话里有话。”隔着缭绕的烟雾,南宫不念悠悠道:“鬼面郎君的个子……似乎和凶手相仿……”夔聪怔了一瞬,立即反驳道:“他更不可能是凶手!”南宫不念盯着他道:“夔公子,你为何如此确定?”夔聪轻嗤一声,道:“南宫教主,他的身份,想必你早已猜出来了,如今我也没打算隐瞒,你何必试探我?”南宫不念看着他,没有说话,似是在等他解释。夔聪轻轻叹了口气:“鬼面郎君就是夔执。”
他边说边从衣袖内掏出了几枚小物件,落在掌心,众人看去,很是眼熟,正是在通天赌坊时,博戏所用的骰子,一共六枚,如同活了般在他掌心打着转儿。夔聪道:“其实这东西是少时大师兄做来哄我玩儿的,是用一头修炼成精的老象的象牙所制,有些灵性,可以根据法诀变幻点数,也不怕击打,即使碎裂了还能迅速凝为一体,恢复原状。”萧云霓道:“在通天赌坊,你用的就是这些骰子?”夔聪微微点头:“当然,否则哪有什么‘百里输一’的好运气?”萧云霓扬了扬眉:“所以你和鬼面郎君,也就是你大师兄夔执,是故意做局引我们来这儿了?为什么?”“也不算是做局吧?你们不是也有求于本门吗?”夔聪略停滞了一会儿,转而又接回了适才的话头,“除了我以外,懂得如何cao纵这些骰子的就只有大师兄和小师妹了。”南宫不念道:“通天赌坊名为赌坊,实则是江湖情报流转之处,你造出‘百里输一’的名头,是想吸引人们的注意,借助赌局找到夔执和庄小怜?”夔聪道:“此前我也一直在设法找他们,但都没有任何消息,直到你们出现在赌坊的那天夜里,鬼面郎君忽然来找我,表明了他的身份,但他当时易容过,顶着一张完全陌生的脸,即便他能说出一些关于十方妙门的事,我还是难以信任他,便对他说,明日赌局上见分晓。他明白我是何意,便没再多言,只说若是明日他赢了,便让我依从他行事,将你们带到如今新建的十方妙门。”南宫不念蓦然间想起,此前鬼面郎君也曾对他提起过十方妙门被灭之事,说那旧址上仅余一片废墟,但听闻仍有幸存者换了个更隐秘的所在重整门派,他还曾数次请命要至巴蜀之地探查,但彼时南宫不念以为希望渺茫,便没有应允。如今想来,定是鬼面郎君曾回过十方妙门,却发现师门惨遭不幸,物是人非,收敛的尸骨里又没有夔潇等人,他知有人幸存,便一直心心念念,想知道究竟门中为何遭此横祸。但……他隐姓埋名、留在魔教,又有何目的呢?将思绪按下,他听夔聪继续说道:“后来的赌局上,我终于确定了他的身份,所以就顺势而为,给了你们那张路线图。在竹林中时,大师兄除去易容,容貌却不复从前,原本俊美的脸变得疤痕遍布,要仔细看才能看出几分过去的神态,我惊骇之余,一回过神来,连忙隐晦地提醒他,怕他被夔潇和夔帧识破身份……”“鬼面郎君会意,所以就戴上了面具,在十方妙门的这些日子以来,一直没有摘过。”南宫不念抬起眼眸,略带了些审视的意味,“他有没有告诉你,他的脸是因何变成现在这样的?”夔聪仿佛又想起了鬼面郎君那张使人骇异的脸,语气有些失落:“到十方妙门后,他曾来找过我,问了我许多关于门派横祸的事,我将我所知所见所想都告诉了他。我也问起过他的脸……还有他现在的身份,怎么变成了魔教的一员,但他一听我问起这些事,就说有人已经察觉到他的动向了,不能耽搁太久,以免引起怀疑,便很快离开了。”萧云霓道:“这他倒是没有说谎,我确曾觉察到他去过十方妙门弟子的居所,想来便是去找你的,但他很敏锐,感到我在跟踪他之后,就故意绕来绕去,把我甩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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