矜骄高傲的少年此时如同沉冷的月,也像山巅的雪, 浑身上下都透出一股清冷与死寂来。像是认了自己的命,于是准备走上自己的命。放弃挣扎,放弃抵抗,宛如?引颈就戮的羔羊,也好像即将被送上祭台的祭品。看得?叶聆远心中无端难受起来,她不知?道路平澜在独行这段时间里都经历了什么,也不知?道他内心的想法。如?今的路平澜像是将自己完全封闭起来一般, 不愿向外界吐露一丝一毫真实想法。她还记得?初见时路平澜骄傲的样子,像是一只骄傲的小?孔雀,又像是桀骜不逊的小?狼崽, 站在燕归尘身边, 仅有的那点忧愁也都是希望燕归尘能多?看他两眼。可如?今——路平澜才十五岁。叶聆远默不作声地走在路平澜身边,关切的眼神也不敢多?看, 生怕让她这位年轻的小?师兄难捱, 反倒是路平澜主动?说了一声:“无事。我迟早要面对。”这一刻, 站在叶聆远面前的不再?是一个十五岁的少年人,而是一个能扛起责任的师兄。叶聆远护在路平澜身边, 有些担忧地回头去看明月卿。明月卿只是冲她微微摇头,示意自己一个人没有问题。奚不渡——叶聆远想, 就奚不渡剑尊现在这个情绪上头,脑袋一团浆糊的状态, 应该也不会对明月卿怎么样吧……临走时, 她的余光里看到云澜正颓丧地跪坐在扶桑木下, 跪在距离风长宁十步远的地方,像是在赎罪一般长跪不起。放在以前, 叶聆远大概是要嘲讽云澜一下的,高低得?让这种我行我素不考虑女方心情的男人吃点苦头,但?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姑且让云澜这个一直都在搞事情的搅屎棍享受一下暴风雨之前的宁静。叶聆远与路平澜两个人沉默着走向穆门主,一路无话,不过短短几日功夫,曾经在路上打打闹闹的师兄妹二人竟也成了沉默的样子。在走近穆门主之前,路平澜轻轻勾了勾唇角:“我没事,不用担心。”但?说不担心是假的。不认识的时候还能理直气壮的吃瓜打趣,这么多?时日相处下来,叶聆远也知?道她这个小?师兄是个嘴硬且口是心非的货。叶聆远抬眼,看过在场所有的天极门人,心里忍不住叹息一声。【“我怎么觉着天极门就跟全员都是大苦瓜似的呢?”】在场的这些人,按照最?初的剧情发展,哪个不是苦大仇深之人?叶聆远的这一句吐槽让穆门主那张饱经风霜的沧桑面容抽动?一瞬,他捋了捋自己的胡须,清了清嗓子,正色道:“柳行春,我知?道你想做什么。”叶聆远的注意力被转移,她顺着声音看向门主。“柳行春,你想让师尊活过来。”这本该是一个令人震惊的大消息,至少听到的人不应该这样平静。但?叶聆远就是诡异的升起一种“果然如?此?”的感觉。【“怎么又是想要复活的?”】本来就在观望局势的人们不约而同停下手里的动?作,想听听看到底又是怎么一回事。系统不搭茬,叶聆远只能自己一个人嘀咕,丝毫不知?道自己的吐槽被系统刻意传进?无数人心中。叶聆远百思不得?其解:【“不是说这个世?界没有灵魂转世?一说吗?还真能搞起死回生这一套?”】柳行春刻意忽略叶聆远和系统的声音,沉冷的目光像是锐利的刀子,狠狠刮在穆门主的身上。“师尊为了大义牺牲一切,我想让她重新活过来何错之有?”柳行春说得?话也没错,乍一听确实觉得?风苏明没有无辜牺牲的道理。穆崇林也是个谈话高手,直接调转矛头:“所以,这就是你设计让风家?灭门的理由?”“这群享受着师尊蒙阴却丝毫不知?感恩的人死有余辜!”柳行春掷地有声。叶聆远叹为观止。【“我滴个乖乖,怎么那些看似都是爱恨情仇的狗血爱情瓜都是阴谋瓜,到了柳行春这,幕后推手大boss竟然是个纯正的恋爱脑?”】柳行春额角的青筋跳了又跳,恨不得?将叶聆远处之而后快。但?有穆崇林和梦九霄两个人携手拦着,他还真不能将叶聆远如?何,只能拖延时间。拖到天极门的掌门印鉴出山,拖到斗玉陵的封印无力回天,拖到一切大乱,他才能将师尊的魂魄自暗无天日的魔渊之中救出来。柳行春眼眸微眯,看向穆崇林的时候充满了厌恶与嫌弃:“修道之人追寻本真,而你却整日钻营权术,蝇营狗苟,愧为修道者,愧对师尊教?诲!”柳行春说得?倒是言之凿凿,叶聆远听着却目瞪口呆。【“呕,好生不要脸之人,柳行春一路爬到仙盟会大长老,手握大权,这不也是他说的蝇营狗苟,钻营权术之辈?这么双标的吗?”】柳行春的神色凝滞一瞬,他强硬控制自己的目光继续看向穆门主:“穆崇林,你的脸皮真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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