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淮冷冷地看着她,没有回答。“你知道这是什么吗?”秦月姝拿过手下带来的“牛奶”,拧开瓶盖,开口朝下,液体倾泻而出,“它和当年那位教士给你们的不一样。当然了,我不是指加的东西不一样,这瓶是没有‘加料’的。”注射进身体的药物还没有开始起效,但秦淮已经有些站不稳了。“只有愚蠢的人才会以为自己所接受的‘善意’都是无偿的。”秦月姝嘲讽地笑了,“没有我,你根本活不到今天。”“感恩戴德吧,秦淮,就连报仇的机会,都是我给你的。”比起揣测,听秦月姝这个始作俑者亲口说出的真相更让人毛骨悚然。她并不是没有怀疑过,药厂、医院、黑/帮、教会,这几方势力究竟为何选定了卢港这样一个贫穷的荒郊野岭为非作歹——闭塞不仅仅意味着易于占山为王,也让卢港成了一个天然的实验室。他们在用贫民试药,无名无姓的流浪者,统治者都想要清理干净的‘蛀虫’,没有谁会关注他们为何而死,无论是因病,还是误服了别的什么,比小白鼠更加廉价且精确。人命如草芥。这个事实远比想象中要令人毛乎悚然,意味着这些人之间的勾结不仅仅止步于“谋利”这么简单,而教会在认定艾唯会为了卢港斗争到底后立刻转移安吉莉亚,也并不只是选择认输,因为制/毒/师本来就是这个计划中最关键的一环。时间在一点一滴的流逝,越是想得深入,秦淮越是感觉浑身发冷,但稍稍清醒后大脑飞速运作——这个计划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十几年前,还是二十几年前,还是更早?她想到了艾唯的生母,一位训练有素的特工,为什么会轻而易举地被诱惑……除非并不是因为她意志不坚,而是根本就没有防备。混混沌沌之间,她仿佛揭开了帝国光辉外表的一脚,得以窥见连自己也不曾预见过的黑暗。“为什么我笃定艾唯不会回来,你现在应该明白了吧?”秦月姝冷冰冰地低头看着她,“这是我最后一次给你机会了,秦淮。”秦淮抬起头,药物已经开始发挥作用,呼啸着卷走了她仅存的精神,她瘫坐在地上,勉力抬起头与秦月姝对视,听见她说:“我的确需要权力,但要站上政坛的不是我,而是你,秦淮。你要参加区长大选。”她居高临下地观赏秦淮脸上血色尽失的场景,直到倒在地上的人在药效下不甘不愿地昏了过去,秦月姝收敛了表情,招手叫人把秦淮抬上车。但就在此刻,有原本应该守在会所的手下却行色匆匆地小跑过来。“夫人,”他脸色阴沉,语气急切,“长老会的专列在区关口处的检查站遭遇枪击事件,艾唯小姐中枪,在区医院抢救,还没有脱离生命危险。”秦月姝眉心一跳:“什么?!”
她瞬间明白了这意味着什么,她想到了秦淮在车上意识模糊之际泄露出的“莫莉已经落网”的消息,那些派去善后的人行踪是无法解释的——秦月姝紧紧盯着还在昏迷中的秦淮,她面无血色,眉心痛苦的蹙着,在此刻看来却莫名像挂着一丝疯狂的笑意。“这件事已经惊动了首都,刚刚接到来电,质询会被叫停,首都第一时间派遣专员来卢港,没有通知任何人……现在估计已经到了。”“夫人,”手下面色不善,“我们被怀疑了。”……“好了,您的证件。”“谢谢。”车上的女人把墨镜一掀,接过自己的证件,朝检查站的警卫眨了眨眼。她修眉薄唇,长相极“淡”,不算出众,只够得上清秀的边;但这么一笑,那双棕色眼睛在夜里也顾盼神飞,这种只会出现在大美人脸上的神采神奇地给五官填上了颜色,灵动却不轻佻,勾魂似的。直到汽车消失在视野范围内,警卫才回过神来。女人——洛斯,在车灯的照明之下看见路边有人在朝自己招手,她一脚油门踩下,汽车一个冲刺,在即将冲进绿化带时丝滑地停在了女人身边。“晚上好,泽拉小姐,等久了吧?”她扶着墨镜,搭讪一样从窗户探出头,长发晃晃悠悠地垂下一绺在窗外,“要上车吗?”“你的演技真是够收放自如的,但是刚刚那场表演还没有满足你的表演欲吗?”泽拉熟练地把人按了回去,刚才亲眼见证到一番刺激的靠边停车让她觉得多等一秒钟自己今天都会车祸身亡,“你下去,我来开车。”“这次实在是太出格了……真不明白我为什么要跟你一起胡闹。”她表情木然,看上去已经绝望到麻木了,“如果出了事,这次我不会给你善后了,以你的身份,应该也用不上我这种小人物吧?”洛斯熟练地道歉:“我错了。”泽拉比她大上几岁,作为前辈兼搭档,最大的缺点估计就是心软,见到她这幅可怜兮兮的样子就受不了,于是选择眼不见心不烦,别过头去心累地摆了摆手:“走开。”“我的属下可是差点误杀艾唯小姐!这件事如果让亚历珊德拉知道,我明年也别想再升职了。”泽拉忧心忡忡地畅想着阴云密布的未来,面有菜色,“都是你的错。”作为下属兼半个学生,洛斯已经习惯了她不痛不痒的训斥,随口问:“话说,你的人怎么会射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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