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了。如果害怕可以来找我搭个伙,我不是狼人。”
“保佑明天能见到吧。”刘青松叹了口气。
他也走了。剩下五个人面面相觑,一个两个眼睛黏王柳羿身上,无措的眼睛,依赖的眼睛,倒有点可怜。王柳羿也想叹气。
他们继承了“他们”的记忆,于是继承了“他们”的恐惧。
窗外狂风呼啸,卷地如鬼哭,木板嘎吱嘎吱地在风中叫着,船舱靠着当时世界上最先进的锅炉系统勉强保持维持众人生命体征的温度,管道破损,煤块也不够多了,损耗很大,他们并不会把所有的能源都用在供暖上。死亡的威胁随影随形,藏在坏血病的角落里、藏在极寒失温的阴翳下、藏在检查不出原因的疯病发作的恐惧中,把三年来日益绷紧的、脆弱敏感的神经锯得血肉模糊、摇摇欲坠。“他们”的道德是不吝杀人的。
“他们”就是“我们”。
所以没有办法不恐惧。所以谁也不会相信。所以即使当夜大家还一派和平。
谁会不想活下去?
刻意忽略空气里浮涌的火药味,人与人之间相互攻讦、自相残杀的前景,只差一个火星就能引爆的紧张氛围。
先在暴风雪前夜活下去。
在场只有姜承禄一个韩国人,他的语言向来掌握得不好,跟其他人也不认识,于是很果断地,又一次快过对面的厨师和导航,问王柳羿能不能陪他回房。
“on。”这样喊着,手抓紧了斜挎背着的医生包,隔着镜片,细细的框架眼镜盖住眼底的暗色。
跟姜承禄并肩走出客厅的时候,听到身后彭俊杰喊他,王柳羿回头,看到很久不见的彭俊杰还和邹维坐在那里,金发出挑,身上仍然穿着那套宽大滑稽、污渍斑驳的厨师服,勉强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笑意。
“蓝哥……明天见。”
“明天见啊。”想了想末了补上一句,“凛凛。”
跟姜承禄有一搭没一搭的对话,一般都是他问问题,姜承禄回答,现在也是这样。姜承禄的房间几步路,很快就走到了,打开房门,里面黑漆漆的,还没点鲸油灯,牧师伸手抱了他一下,很用力,王柳羿几乎喘不上气。如果不是考虑到这条廊道正对其他几个人的房门口,出什么事动静太大,王柳羿会怀疑姜承禄是想把他拖进去宰了。
“你要活下去。”韩国人磕磕绊绊地说。
王柳羿点头:“你也是。”
回房。他的房间拐了个角,在分叉口右侧廊道尽头,灯光豆点大,在灯罩里细弱摇曳。身后传来脚步声,王柳羿肌肉绷紧的一瞬被高大男性从背后扣紧。
林炜翔的头自然地搁到他肩上,头发蹭得王柳羿发痒。
“好想你。”
ad的、猎人的手,有力地环扣着他的腰,再缓缓滑动到腰际。
温热吐息触及冻得僵硬的皮表,引得王柳羿骤然发颤,找到了一点作为人的存在感。
林炜翔动作越来越放肆,王柳羿反手不轻不重给了他一肘子。
转过身看他,竟然还委屈上了。王柳羿问:“这个情况你不会还想来一下吧?”
只见他佯装认真思考的样子:“也不是不行。你放我进去呗。”
从喉咙里滚出两声呵呵,工程师公事公办:“你们出去一定要小心。”
“暗箭难防。”
“也不看看我是谁,弓箭手,ad的使命好吧!你放心。”不敢再嬉皮笑脸,于是上前一步,低头在王柳羿额前落了一吻。又后退开,很认真地端详起他的脸。
“我要好好记住你。”眉毛眼睛鼻子嘴巴,一寸又一寸。
“好那个。”王柳羿推门进去,在关门前的夹缝里,露出一张笑脸,“全靠翔哥c咯。”
床板坚硬狭窄,王柳羿躺下去之前还在想各种事情,没想到一夜黑沉无梦。
直到凌晨被拍门板拍醒。
握着沿路从厨房顺来的菜刀打开门,门口刘青松表情严肃阴沉:“彭俊杰死了!”
02
——明天见。
——明天见?
目光用力地寻找一个落点,最后落到刘青松的脸上,王柳羿莫名觉得他的表情很难看、很陌生。
不自觉把厨师刀油腻的刀柄握紧到发颤,试着张嘴说话,两次都没能发出完整的音节。世界像被按下静音键,被一张……一张密闭的薄膜覆盖住口鼻,喘不上气、无法呼吸。
“……怎么死的?”
滞涩的语调。
他是怎么死的?
不是说好明天要见面吗?
刘青松抿了抿唇:“被锐器从背后贯穿,倒在厨房外面,从那边溅上的血迹来看,尸体应该没被移动过……我操他妈的,这鬼地方,这群人有人是真杀啊我操……姜承禄说人没死多久,应该就是半夜那个点被杀的。船舱温度低,尸僵有所延迟,他还没形成全身尸僵,不怎么硬,姜承禄还说什么,角膜还没浑浊。”
“人都喊醒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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