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钟盛道:“张大人此番平乱擒匪,又解决了县内民众生计,本官定会上报承宣布政使司,为张大人表功请赏!”
张普成等了许久,终于等来了正题,当下连忙迎合道:“这都是知府大人领导有方,运筹帷幄,下官只是配合大人的安排,依计行事而已,实在不敢居功。”
这两人一唱一和,这个节骨眼上谁都没有再主动提及这件事情里出力最多的海汉人,也算是一种官员之间的默契了。
陈钟盛见张普成如此上道,当下也很欣赏他这种为官的觉悟,很满意地点点头道:“这匪首万蒙还有悬赏在身,本官没记错的话,应当是不论死活都有白银百两,回头你去替海汉商团领了这笔赏银吧!”
张普成点头应下,心道海汉人财大气粗、出手阔绰,哪里在意这点钱财,就算回头给他们也多半会被拒绝,这笔钱最终的去处多半是要进自己的口袋了。他这次来登州就两个主要任务,一是为自己表功,这个目的已经基本达成,另一个任务就是要设法让登州府默认海汉在福山县的存在。就陈钟盛目前的反应来看啊,这第二个任务也算是基本完成了。
行事如此顺利,张普成也是心情大好,从知府衙门辞别出来之后,张普成决定先去吃顿好的犒劳一下自己,当下打赏了随行人员几两银子,让他们自己去解决伙食。反正这钱是领的通缉赏金,天上掉下来的银子,张普成用起来也不心疼。
张普成只带了一名亲随,便径直去了城中最高档的酒楼“神仙居”。福山县年年歉收,县城外全是饥民,县城里也早就没了饭馆酒楼之类的场所,他这个知县虽然不至于饿死,但平时能吃到的食物都非常单调,几乎都是粗粮为主,肚子里也没多少油水,体重不用刻意控制都是呈现出年年下降的趋势。对张普成来说,难得有机会来一趟登州城,自然是要设法吃点美食补充一下油水才行。而且刚才知府衙门领了一笔钱,不用像以往那样边吃边心疼了。
张普成上了二楼,坐下之后便毫不客气地点了七八道店里的招牌菜,又要了一壶酒,打算在这里大快朵颐。不过菜还没上齐,便有人出声招呼他:“稀客啊!这不是福山县的张大人吗?”
张普成抬头一看,自己倒也认识来人。此人是登莱之乱时期山东都司从兖州调来的援兵将领,名叫上官野,初来登州时的军职是守备,后来在攻打登州城的作战中立下战功,战后提升为参将,就率部在登州驻扎下来。张普成之所以认识他,是因为当初这个上官野曾率部到福山县催缴军粮,那一番地皮刮得之狠,让张普成这个地方官迄今都是心有余悸。
俗话说贼过如梳,兵过如篦,官过如剃,这军官带着部队到地方上催粮,手段可比万家军这种只会劫掠浮财的土匪强多了。当时上官野在福山县境内连破几处不肯合作的村庄,吓得县内那些没向叛军和土匪低过头的土财主都逃进了县城避难。张普成也曾硬着头皮去向上官野求情,希望他能够让手下收敛一些,然而却被上官野嘲讽为“穷酸知县”,根本就不理会他的请求。
上官野的人马从福山县抢走了多少钱财粮食,张普成没有办法进行准确的统计,但他所能确认的是,这家伙给福山县造成的损失还远比登州城里的孔有德叛军要大。上官野的人马夺走了十几个村庄赖以为生的口粮,并且直接害死了三十多条人命,然而因其官兵的身份,张普成却没法将其绳之以法,甚至连往上面告状也没有任何效果。
张普成虽然拿上官野没什么办法,事后也没能追究他所犯下的罪过,但这个仇还是记在心里的,对于这张讨厌的面孔更是记得十分清楚,一看到便想起了当初不愉快的记忆。对此人他是一点好感都欠奉,也根本不想搭理,只是出于官场礼仪,这才放下筷子,没好气地拱了拱手道:“上官大人,有礼了!”
上官野却似没看到他的脸色一般,径直走过来拉开椅子坐下了:“张大人一向可好?这是来登州城公干?”
张普成十分冷淡地“嗯”了一声,就差没把“滚开”两个字写在脸上了。但对方好像并不是那么知趣,面对这种态度居然也没有自行离开的意思,还继续跟他搭话道:“本官听说福山县穷得都揭不开锅了,但张大人这派头,倒不像是穷困潦倒的模样啊!莫非张大人是捡到天上掉下来的银子了?”
张普成心道的确是天上掉银子了,只可惜这财源你连碰都别想碰到,当下哼了一声道:“本官自掏腰包在外面吃顿饭,也需要向上官大人汇报吗?”
上官野嘿嘿干笑道:“吃饭当然没什么问题,就怕张大人这银子来历有些不正!”
“你这话是何意!”张普成冷不防被对方说中心事,也难免有一点紧张,当下立刻开口否认,连声调都高了两度。
上官野道:“本官听说张大人是押着万家军匪首来登州请赏的,不知是哪路神仙帮张大人拿住了这等要犯?”
张普成听对方主动提及此事,心中隐隐觉得有些不妙,当下也没有立刻回答他的提问。海汉人在福山县的作为,照理说没这么快传到登州来,但这上官野说话阴阳怪气,似乎是知道了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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