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琴默这段说辞虽有让华贵妃明哲保身之嫌,说的却也实在。曾经年世兰仰仗父兄在宫中耀武扬威,如今也到了她成为全家人指望与靠山的时候了。“本宫就是怕皇上再也不宠爱本宫和哥哥了。”华贵妃一时委屈和畏惧一道涌上心头,难过地眼泪直涌上眼眶。“额娘抱、抱”胧月看见华贵妃伤心,忽然张着臂膀想要抱抱她,可她还不会走路,坐在地毯上急得小脸通红。“额娘抱,额娘抱。”华贵妃激动地拥住胧月将她当成心肝宝贝地拥在怀里,抱得紧紧的。我和曹琴默见状告退,先离开了翊坤宫。外头的雪积得厚厚一层,屋檐下挂满冰凌。我和曹琴默一言不发地走在宫道上,心中都有些动容。我知道襄嫔也是挚爱女儿之人,看到华贵妃那样,她原本已经满副铠甲的心也柔软了一些。一路走回永和宫,进了门曹琴默才缓缓开口:“妹妹,之前你说把华贵妃当成退路,我并不认同。既然要换靠山,她知你我背叛,岂非有心对你我报复?还是斩草除根来得一了百了。可现在,我忽然发现她已不是当初那只猛虎了。”“姐姐,你也不只是猛虎的利爪了。利爪只知伤人,甚至会伤及猛虎自身;可姐姐已然脱离猛虎了,不是吗?”甄嬛离宫后,我们再没为年世兰设计陷害过谁,反而陪着她天天唠嗑聊孩子。曹琴默忽然笑了,一边温柔地揉着温宜的头发,一边打趣我道:“真不知你是在讥讽我,还是在恭维我。”曹琴默让宫女和乳母带着孩子进了正殿,与我站在永和宫的庭中。周遭无人,空旷一片。“没有别的办法,除非让年世兰自愿为刀,替皇上除了年羹尧。”曹琴默的话比天更寒,我一瞬明白了她的意思,郑重点了点头。“姐姐,以年世兰的心性,她不可能”曹琴默忽然笑着转身,看向阴云密布的天空,“你还记得余莺儿吗?年大将军和她又有什么区别呢?他是想活,但更想妹妹活,家中女眷小儿总不能被皇上赶尽杀绝吧?”我看着曹琴默,静静地不说话,年世兰也有忍辱负重,为保家人屠杀亲兄的一日了。 甘露寺翊坤宫。众妃请安时,皇上下朝过来了。华贵妃近日有些畏畏缩缩,凡事都不敢违拗皇上心意,总是小心翼翼地伺候着。
“皇上怎么这个时候来了?”皇上眉头紧皱显然是不太高兴,他默不作声地掀袍坐在上座,未置一词就先叹了一口气。众妃嫔见他这样就知道没好事,脸上的表情也瞬间难看起来。“南方冰雪成灾,只怕来年收成不佳啊。”这话头,一般又是要缩减后宫份例,开始节俭用度了。幸好如今我已在嫔位,身边又有七阿哥宫份上补贴不少,即使不承恩宠,日子过得也还好。“朕想着应当为天下之表,为南方受灾之地祈福,以求上天垂怜,不再降雪。”华贵妃忙不迭地迎合道:“皇上仁心,必会感动上苍。臣妾自当安守后宫”华贵妃话还没有说完,皇上突然抬手,制止了她的逢迎之词。“为表诚心,朕想带后宫女眷一同去甘露寺祈福。”我轻轻一笑,甄嬛离宫日久,我都快忘了这茬事儿了。如今甄远道在前朝得力,皇上难免触景生情,也算是敷衍甄远道,好让他继续为自己卖命。华贵妃一听“甘露寺”三个字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脸上的不忿就要克制不住。“宫中一向在宝华殿祈福,甘露寺来往不便,不若还是在宫中”华贵妃的提议没说完,又被皇上给打断了,“祈福本是心意,若在宫中,天下臣民如何得见朕与众爱妃的诚意?甘露寺乃大清圣寺,前往祈福无有不妥。”皇上心意已决,根本容不得更改。惠妃倒是挺高兴的,端庄大方地说道:“去甘露寺祈福,一则省了请僧尼入宫的银子,二来正如皇上所言,出宫祈福更显诚意。”三来,他们都能见到想见的甄嬛。华贵妃见皇上心意违拗不过,只能乖巧地建议道:“臣妾想,为免声势浩荡、舟车劳顿,嫔位以下的姐妹就不去了吧?”皇上满意地点了点头,“这都是小事,你看着办吧。”说罢皇上离去,众人也离开了翊坤宫,只有我和曹琴默还在殿内。华贵妃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拳头攥得紧紧的,我们以为她是为了甄嬛的事气愤,没想到她一开口,便是:“本宫仔仔细细地询问了皇上身边的人,听说皇上已经派刑部查处了魏之耀所贪污的几十万两家产,说他是仆以主富,说哥哥仗着总督私自牟利,倚仗下属中饱私囊。皇上最恨一个贪字,他们怎么如此行事,非要惹皇上不痛快!”曹琴默知道此事已无转圜,便劝说华贵妃道:“娘娘这个节骨眼上,要让大将军低调行事,以求撇清。还要让年大将军帮着皇上一道查缴贪墨银钱,明哲保身要紧啊。”华贵妃瞪了一眼曹琴默,又烦躁地扶额,“甄远道和鄂敏都是为了帮她们女儿,才处处和本宫作对!”皇上哪里是因为魏之耀迁怒年羹尧,明明是为了剁年羹尧,先斩魏之耀以作警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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