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贵妃看向浣碧,似乎又想起了那日在养心殿听到皇上喊“嬛嬛”的事儿,眼神忽然多了几分冷意。浣碧也察觉出了华贵妃脸色不对,赶紧俯身行礼告罪道:“都是嫔妾不好,不懂得侍奉皇上。”欣贵人见锦答应如此卑微,反而对着祺贵人怼道:“锦答应若是侍奉不当,皇上又怎么会喜欢去碎玉轩呢?合该去找祺妹妹好好侍奉才是啊!”华贵妃一听祺贵人又和众人吵起来,烦躁地拍了一下桌子,“祺贵人若是真的如此挂心皇上身体,就去宝华殿诵经祈福直至皇上身体痊愈吧!”众人都暗自笑了,我则是低眉喝茶只用余光瞧着她那恼怒却不能撒气的憋屈样子。祺贵人无力反驳华贵妃,只能起身行礼,浅浅答了个“是”。众妃嫔正要散去,小厦子又欢快地跑了进来,通报道:“启禀华贵妃娘娘,皇上醒了!”夏冬春气得捏住桌角,我悄悄微笑着看向她,她愤恨地盯着一脸得意的祺贵人,像是下一秒钟不把气撒出来,她就要在翊坤宫炸了。“本宫这就去养心殿瞧瞧。”华贵妃起身扶了扶自己的发髻,搭着颂芝的手走下来,众妃嫔也跟着她退出翊坤宫去。皇上醒了,为了把病中落下的朝政补起来,半个月没进后宫,天天都埋在养心殿理政看折子。费叔奕今日没有出现,反而是温实初来给我诊脉。我坐在榻上将手摊着,看他恭恭敬敬地搭脉后,对宝鹬使了个眼色,不一会儿殿中诸人都被驱散干净。“温太医,甄姐姐还好吗?”听到我的问题,他神色恍然一僵,忍不住吞了一口口水,支支吾吾地答道:“微臣怎知莞嫔娘娘如何?”我冷笑一声收起自己的手,看着他那不敢抬头的模样说道:“是我和眉姐姐让甄家拜托你去照顾甄姐姐的,你在我面前装什么?”温实初还是十分警惕,装得一脸无知的样子,“微臣不知道萱嫔娘娘在说什么,微臣先告退了。”我故意砸了一下桌上的杯盏,吓得他身子一怔,不敢动弹。“温太医,本宫给你讲个故事可好?”温太医低着头,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想走却走不了,只能淡淡道:“微臣愿闻其详。”“从前,有个体弱的小姐,得了一种怪病,治了许久都不好。突然府中来了一个风流俊俏的方士,说只要自己在小姐房中一夜,便能让小姐药到病除。此时,府中的郎中不依,说小姐的病即将痊愈,虽说此时药性未显,但只要再喝两天药便可药到病除。家中的主君甚是担忧,于是让方士和郎中一同医治,果然第二日,小姐痊愈。”温太医看向我,眼神中十分明朗,他知道,我知道了。我护着江采蘋在宫中不被人欺凌,她不吐点儿真东西出来,是不行的。
“温太医,你说这位小姐,是该感恩一直费心治病的郎中,还是风流倜傥的方士?”温太医的手攥紧了自己的药箱,无奈地答道:“医者仁心,只要小姐身子好了,于医者而言便是最好的结果,何必计较这功劳归谁呢?” 报怨“大人,你这话可不对。”温太医愣怔地抬起头看向我,有些不解。“若是人人都感恩方士,便无人尊重医者。长此以往,大家看病都不找医者,反而去找方士,岂不是这世间要白白死去的人就更多了?既是医者的功劳,便得医者来受,怎可让旁人虚冒功劳、不劳而获呢?”温实初听罢,眼神流动似有思忖之相,忽然问道:“小主对微臣说这些做什么?”我微微一笑,轻轻拿起茶杯的盖子抚了抚水面的茶叶。“我只是想说,她既信了方士可以救她于水火,郎中又何必上赶着去cao心呢?下一次她若病了,郎中就不该救。世上可有的是被病痛纠缠,需要郎中救治的人。大人说医者仁心,难道这仁心不可对其他有心还报感恩之人施展吗?”温实初听得云里雾里,不禁试探道:“小主既如此说,又何必让微臣去时时照看呢?”我拿起茶杯抿了一口,笑道:“你这么喜欢当好人,我就让你当,顺便让你瞧瞧当好人的下场,不好吗?”温实初面露愁苦之色,若他不是个男子,恐怕要当场委屈落泪。“若是萱嫔娘娘的故事讲完了,那微臣就告退了。”我忽然抬手,拦在他的身前,“延庆殿的端妃娘娘久病不愈,同是孤苦伶仃,你不如费心医治她吧?至少,端妃娘娘会真心感激你的。”温实初一愣,对我点头致意,行礼告退。养心殿。难得皇上有心情休息,叫了瑛答应在东暖阁弹筝,放松自身。我也带着小厨房新制的山楂桃酥来请安。“给皇上请安。皇上万福金安。”皇上见我来了,立刻欢喜地上前来,“朕已经说过免礼了,你怎么还动辄请安行礼?”他高兴地扶着我坐到榻上,我则是将糕点搁在桌上。“温太医和费太医来回禀过朕了,说你腹中有双生胎,朕真是欢喜!”我微微一笑,看向一旁起身对我行礼的瑛答应,她脖子上挂着那串祺贵人当着众嫔妃面讨要去的红麝香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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