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佯装无辜地摊开手对着夏冬春笑道:“我什么都没做,李贵人何故要攀咬我呢?”夏冬春松了一口气,认真地看着我,“陵容,我就是害怕。我看着你,总觉得你在万仞高空行走,我怕你粉身碎骨,我怕我接不住你,我怕”她有一种很奇怪的本事,像是能看穿我的心,明明她什么都不知道,却能拨开重重迷雾,看见我的恐惧、我的害怕、我的胆寒,与我感同身受。我搁下手中的刺绣,抬手捂住她的嘴。“为了你,为了弘昫、弘映、丹枫,我绝不会跌下来的。”翊坤宫。早上去请安的时候,皇上也在,年世兰一副高高在上、不苟言笑的模样,和皇上神情越来越相似了。众嫔妃行礼问安后,皇贵妃对着周宁海道:“把人带上来。”景泰低着头一进殿门就跪在殿中,眼睛红红的,像是为她主子之死忧伤过度。“你说,这盒东西是谁给祺答应的?”景泰原本伏在地上,乖顺得像只羔羊,忽然抬起身在来,她看向我然后掠过我身旁的襄嫔,手指向襄嫔身后坐着的李贵人。“这是李贵人交给我家小主的。”李贵人惊慌失措,像是很意外景泰会出卖她。毕竟景泰是收了李贵人好处才肯帮她替换祺答应所用的敷脸珍珠粉的,小瑞子与景泰是对食之好,这种消息我怎会不知。如今祺答应自戕,死无对证,物证和景泰这个人证足以钉死李贵人。“皇上!她胡说!臣妾没有!她污蔑臣妾!”李贵人吓得跪倒在地上,指着景泰辩解,但除了这一句,她说不出其他有用的话来撇清自己。皇贵妃见李贵人言之无物,轻蔑地说道:“皇上,臣妾让太医查看过了,这珍珠粉里掺了滴水观音的叶汁。听闻,花房只给延禧宫和景阳宫送过这种植株。”皇上听罢就要宣花房掌事公公来问话,我和昭嫔几乎是同时看向李贵人。跪在殿中的李贵人像一只可怜的兔子,左边是豺狼,右边是虎豹,哪一个的眼神都可以即刻吞了她,李贵人颤抖得低下头,我看见她额头的汗水顺着鬓角滴下。“皇上!一定是宣妃指使李贵人下毒谋害祺答应!”昭嫔耐不住性子,心怀怨毒地指向我,眼神中的狠厉像是要把我生吞活剥。我则是一脸温柔地看向皇上,抿着嘴装作乖顺的样子。皇上则是大怒一声,“放肆!”吓得众嫔妃低头恭顺,一个个噤若寒蝉。
昭嫔不知,前两日我在养心殿和皇上一起痛心祺答应容貌被毁;昭嫔更不知,李贵人曾教唆三阿哥谋害我父,此事皇上心中了然。在皇上眼中,我是一个懵然无知的受害者,怎么会和害死自己亲爹的凶手一起联手坑害祺答应呢?宫中人人皆知,和祺答应有仇的明明是她昭嫔啊。李贵人本来还在为自己辩解,一听昭嫔要把黑锅往她和我的脑袋上扣,陡然醒悟转而看向我。她是昭嫔的刀,她和昭嫔都是我的刀,这一刻,被困在旋涡中心的李贵人眼神清明。她看向皇上,亦明白了皇上信谁、要维护谁。这后宫从来没有公道。皇上信谁,真相就是什么。“皇上!这珍珠粉是昭嫔赐予臣妾!说是让臣妾代为转交给祺答应。臣妾不知这东西有毒啊!”昭嫔愕然,似乎没想到李贵人选择撇清自己,把黑锅往她头上一扣。花房掌事太监进来,按照约定好的说辞,当着所有人的面,说出了那句我意料之中的撇清责任之词,“启禀皇上。滴水观音此花可净宫中漆味,只是茎叶有毒不可触碰。花房送到两宫时,皆已说明。”昭嫔愤然起身指着掌事太监道:“信口雌黄!花房太监从未对本宫如此说过!”我坐在椅子上幽幽看向昭嫔,柔声道:“皇上,臣妾宫中的方德海前几日去过景阳宫后回禀臣妾,说是在那儿见到了和延禧宫同样的滴水观音,为怕昭嫔和六阿哥不知,特地又告知了一次呢。”昭嫔惊恐地看向皇上,转瞬看向我,手指着我怒道:“安陵容!是你!”是我。只是此事,所有人的证词都指向你,你没有路了。 隐雷翊坤宫殿中一片静谧,昭嫔指向我,宝鹬凛然挡在我身前。“昭嫔怎可信口开河?宣妃乃是皇子公主生母,她与你有何仇何怨要害你?”毓贵妃说罢轻笑着看向昭嫔,其余的嫔妃亦是一脸懵然。弘昫之事我未曾揭破给众人知晓,大家自然不知我与昭嫔的恩怨,只知昭嫔对我处处针对,而我对她处处忍让。偏偏此事皇上知晓,我不事声张、息事宁人,在他面前是个生生吃了哑巴亏的可怜母亲形象。昭嫔被激得差点儿脱口而出她与祺答应谋害七阿哥之事,但她看着毓贵妃忽然噤声。此刻,七阿哥已经有了更加坚固的护身符,乌雅婵媛偏生得皇上千宠万爱,身后又有大族作为后盾,她一旦说出旧事,就不是被毓贵妃清算这么简单的事了。昭嫔慌乱地看着满殿嫔妃,终于意识到她已经身在绝路。“皇上臣妾是六阿哥的额娘啊。”她悲痛地跪倒在地上,不再辩解,只求皇上怜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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