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补偿?我这些年的苦痛,岂是你能补偿的?”心脏怦怦作响,手掌渗出汗水,眉庄听见自己牙齿摩擦间咯咯作响,感觉到头皮发麻,浑身的血液都往脸上涌去。她活过来了。她再一次感知得到人的战栗、人的滚烫、人的激动、人的愤怒。她口中字字句句,说的再也不是那些吃人书本上的鬼话,而是人言。眼泪涌出眼眶,滑到嘴角,又涩又苦。眉庄闭上眼睛,想起了儿时 番外浣碧篇 错的是这个世界(一)“啪。”一巴掌打在玉婉的脸上,她努着嘴噙住眼泪,不服气地看向娘亲。“我没错!明明是爹爹不来看你!为什么我多说一句都是错!”何绵绵趴在床榻上痛心咳了几声,看着年幼的女儿还捂着脸,不禁后悔地用手抚上她红彤彤的面庞。“是娘不好,娘下手重了,疼不疼啊?”玉婉原本倔得不肯低头,见到病中的母亲温柔地安慰关心她,却又卸下了所有的防备,眼泪夺眶而出。“不疼。只是,娘亲,爹爹什么时候才会来啊”何绵绵无奈叹息一声,望向那小小的门扉,像是要把那木头盯出一个洞来。“玉婉。咱们母女两人能够住在这别院里,衣食供应不缺,还有一个老嬷嬷照顾,你爹已经尽力了。否则我们娘俩可要怎么活呢”玉婉伤心地拢住身子单薄的娘亲,最终还是不愿伤她的心。爹爹,有自己的妻子,有自己的女儿。她和娘亲不过是藏在别院里不能见人的老鼠罢了。为什么?为什么啊寒风冷得要杀人。玉婉瑟瑟发抖地在被窝里拢紧娘亲一些,却发现娘亲的身子滚烫。“娘!”玉婉害怕地抓住娘亲的臂膀,想要将她扯起来,却发现娘亲知觉很弱,气息也浅浅。她麻利儿地从被窝里钻出来,穿着单衣敏捷地跳下床跑到屋角烧水。“咳咳咳咳。”柴火的烟气呛得她睁不开眼睛,她只能用肘子挡在口鼻前,匆匆忙忙地将娘亲吃的药材全都扔进药罐子里。
“哎呀!小姐,你怎么不叫人呢?自个儿在这儿烧火,多危险啊!”王婆婆是爹爹吩咐来照顾她们母女的,她早上又要洗衣、又要买菜还要去换炭火,忙得不可开交。因她长得凶巴巴的,玉婉不敢事事都劳烦她。“娘亲不好了,王婆婆,麻烦您去请个大夫吧?”王婆婆狐疑地随玉婉走到床榻前,只见何绵绵气息奄奄,害怕道:“你娘定是前次小产没有调理好,月子里落下病了”见到玉婉只穿着单衣,王婆婆从一旁拿起袄子往她身上一裹,好似在宽慰她。“不,娘亲,娘亲!”玉婉害怕得伏在床榻前,看着脸蛋烧得皴裂的母亲,急得满头是汗,她又望向身旁犹犹豫豫的王婆婆,一狠心朝着门口冲出去。“我去找大夫!”外头下雪了,玉婉小小的个子跑一步滑一脚,一百步的路摔了不下七八次。可她不能放弃,娘亲还等着大夫救,她一定要娘亲好起来。路上的马车也走得极慢,载着贵人们悠哉悠哉地出行,仿佛这尘世间的疾苦与他们无关。今日落雪,医馆闭门,玉婉一个踉跄摔倒在医馆门前,哭喊着磕头,“求大夫随我去救人,我娘亲病了,求求大夫了。”小厮裹着大棉衣取下一块木板,露出半个身子,一边打量着在地上磕头的玉婉,一边问道:“大夫上门看诊,走一趟就得一百文,你给得起吗你?”玉婉一愣,她不知道一百文是多少钱,只知道今日娘亲若不能得治,她怕是就要没有娘亲了。“给得起,我们是甄府的家眷!大理寺主簿甄远道大人,听说过没有!我家就在前面一百步的棋盘街上!”玉婉话音刚落,不远处的马车突然停下,车帘掀开,里面坐着一位雍容典雅的夫人,窗边还趴着一个面容姣好的小姐姐。跟在马车旁的嬷嬷匆匆上前来,走到医馆小厮面前,给了他一两银子。“我家夫人说,救人要紧。”玉婉知道今天遇上贵人了,连忙跑到马车旁跪下,“多谢夫人,多谢小姐。愿夫人小姐身体康健、万事顺遂。”玉婉喜滋滋地领着郎中往家赶去,王婆婆正在喂娘亲吃那些旧药。大夫诊过脉,蹙眉说了几句她听不懂话,玉婉大约明白,娘亲今天是不会死的。幸好,幸好。多亏了马车上那好心的夫人。正在玉婉庆幸生机转圜时,爹爹来了。他风尘仆仆的进来,急切地走向床榻,深情地拉着娘亲的手,一脸哀戚。“爹爹,你可来了。”玉婉哭喊着扑到爹爹膝前,伏在床前泪眼朦胧地望着他。可是爹爹却不敢看她,只是目光灼灼地望着娘亲。半梦半醒中的娘亲似乎察觉到了爹爹,紧紧地抓住他的手,睁开眼睛忧郁地望向玉婉。“你答应过我的,要带玉婉入府。你答应过的”爹爹眼神闪烁,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低下头无奈叹息一声,“现在还不是时候,我还不好和夫人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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