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如何知道这个?”年世兰略有一些疑虑,齐家姐姐年逾三十还未有过生养,她恩宠稀薄是如何通晓妇人生产之事的?“从前的嫡福晋与我交好,她身怀有孕时便是我照拂伺候的,只可惜百般养护,还是生下了一个死胎撒手人寰。”年世兰听到齐月宾这么说也不由地跟着一道唏嘘。她听闻如今的福晋便是曾经那位福晋的庶出妹妹,王爷对她一向尊重友善,只怕也有弥补之意。看到齐月宾眼中惋惜的晶莹,年世兰心里也跟着戚戚然。想来,齐姐姐是心地柔软之人,想起多年前的故人,仍旧这样触景伤情。六个月。年世兰的肚子越发大了,每天都会傻傻地坐在榻上用手感受肚皮之下的小波浪,时而还能感觉到肚子里的孩子在踹她。天气渐凉,风也没有前阵子那般炽热了。王爷难得休沐,陪着她一起在屋子里吃尝糕点。“怀了孩子嘴巴越发刁了,东西不精致一点儿不肯入口。”王爷的埋怨里满满是对她的宠爱,年世兰佯装不满地侧过身子去,娇滴滴地叹道:“那王爷还不是贪嘴,知道妾身这儿有好吃的,便日日来?”王爷听到世兰这样娇嗔的调调,乐得开怀,“旁人有孕或喜食酸吃辣,你倒是不同,反而爱吃甜食了。”“还不是因为每日要喝的安胎药,苦得倒胃!”年世兰努着嘴睥睨着王爷,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红晕。“侧福晋,您的安胎药好了。”年世兰听到奴才通报进来的声音,刚想埋怨一句不懂事,王爷在这儿还直直往里闯。没想到端着药进来的竟是齐月宾,年世兰连忙收起脸上一瞬的不耐烦,赶忙问道:“齐姐姐怎么来了?”齐月宾偷偷瞄了王爷一眼,对着年世兰温和笑道:“来的路上正好碰上了送药的丫头,说是大夫给妹妹换了一副安胎药的方子,我想着顺路,就把药接下了。”年世兰有些受宠若惊,她知道齐氏和王爷是青梅竹马之情,如此让一个姐姐伺候她,倒是显得她有些骄横跋扈了。“妹妹,这碗安胎药,你就喝了吧。”年世兰有些不安地看向王爷,她觉得哪里怪怪的,可是却又说不上来。“多谢姐姐。”年世兰一口就尝出了安胎药和以往的方子不同,大夫怎么突然换药也不对她说一声呢?不过她一边喝一边看向王爷,王爷一脸温柔,都是赞赏她们姐妹和睦的满意神态。或许大夫已经和王爷通报过了?王爷也没说什么,大约就是无事吧?年世兰皱着眉头把药喝完,王爷则是心疼地握了握她的手。“世兰,你受苦了。”
说罢,王爷亲自从碟子里拿了一个红豆糕喂她,当着齐氏的面也不避讳这异于旁人的恩爱举动。年世兰探过头去张嘴接过,这亲密的举动让她一瞬幸福到了极点。“本王还有公务要忙,先走了。就让你齐姐姐陪你坐会儿吧。”年世兰撑着桌子起来,微微屈膝恭送王爷,满眼里都是小星星,仿佛置身于又甜又暖的汤羹里,快乐得要冒泡泡。和齐月宾聊了一会儿王府里的趣事,年世兰忽然觉得腹部不适,胎动不安。“颂芝,颂芝!”年世兰刚察觉到不对劲,就感觉浑身使不上力,艰难地撑在桌子上,手指骨节分明。“侧福晋!”颂芝候在一旁,一跪到年世兰身前便看见她裤腿上的血迹。年世兰定睛一看,顿时吓得脸色煞白,恐惧和悲愤盈满胸腔,她转脸看向一旁同样惊慌失措的齐月宾,难以置信地问道:“是你?”齐月宾惊得赶紧从座上起来,想要搀扶着年世兰先去里间榻上躺下,却被年世兰一把攥住领口的衣襟。“整个王府就你与世无争,我才信你两分!”年世兰一手捂着肚子,一手往外一推,直直把齐月宾推倒在地。“侧福晋,侧福晋。”颂芝喊着眉眼都皱到一起年世兰,哭腔惹人紧张动容。年世兰在侍女们的搀扶下回到床上,裤腿却是滴滴答答的血水混着羊水。“哥哥”害怕得眼泪直往下流,年世兰抓着被子一声声呢喃着,唯恐自己一闭眼就再也见不到亲人了。腹部的疼痛清晰而尖锐,年世兰能感觉到腹中孩子的动静越来越弱,曾经会在肚子里搅动的活泼孩子,正在一点一点失去生机。“孩子,我的孩子”强撑着的清醒之中,年世兰看见大夫们来了,接生的嬷嬷稳婆们也来了,福晋和侍妾们也纷纷而至,王爷最后也到了。“下来了,下来了。”满手是血的稳婆从被窝里接出一个血淋淋的孩子,小小的,两只手掌大小,五官都长出来了,小小的手、小小的脚,闭着眼睛,浑身青紫。“孩子!”年世兰的发丝早已被汗水打湿,身上的衣服也是津津潮,可她看到那个孩子还是忍不住撑起身子想要扑过去。“是个成了型的男胎,可惜已经没了气息。”年世兰崩溃地喊叫着,像一个疯妇,满脸是泪,“王爷,王爷”
好版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