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心痛地抱住她,一边抚着她的头发,一边安慰道:“我们还会有孩子的,一定还会有的。”年世兰听出了王爷言语中的规避躲闪之意,忽然看向站在远处的齐月宾。“是她!那碗安胎药是她端给妾身的,王爷!”年世兰哭得不能自已,虚弱至极却还像个弓箭似的想要脱离王爷的怀抱,射出去给齐月宾两个耳光。“齐氏,你有嫌疑,先禁足静修!”年世兰惊讶于王爷如此轻轻放过的处置,拉着他的衣服质问道:“王爷!妾身喝的安胎药从无差错,偏偏齐氏经手一次,就生生打下了妾身的胎儿,除了她还能是谁!”王爷拉着她的手,讨好一般地安抚道:“你先休息好好养身子,查明缘由,本王自会还你一个公道。”公道?年世兰的眼泪滴滴答答地落在被褥上,心中只感到绝望。她愤然转身裹上被子面朝着里面躺下,身子不住抖动,泪水沾湿了枕巾。一个月后。年世兰正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镜中又恢复了光彩的自己,只是她再也不是当初那个眉眼俱笑的明艳女孩了。嘴角一扬,便是一股子轻蔑的冷峻意味。“哼。”年世兰失望地看向窗外,只觉得胸口压着一股气,怎么也疏散不开来。“王爷来了。”年世兰的心像是被扎了一下,麻木地起身行礼,却看到王爷带着她最喜欢的板鸭、茶干、蟹粉酥。“厨司新做的,尝尝吧,听颂芝说你最近没什么胃口。”年世兰看着那精美的吃食轻轻叹了一声,只觉得浑身没有力气,连吃东西的念头都没有。王爷见她不为所动,继续说道:“听说你前日闯入齐氏阁中,灌她喝下一壶红花?”年世兰恼怒地撇过头去,她猜到王爷是来兴师问罪的,她一人做事一人当,绝不会推诿。“是,那个贱妇杀了妾身的孩子,妾身没有杀了她,已经是便宜她了!王爷是要治妾身的罪吗!”年世兰咬牙切齿,像是一头刚刚长出獠牙的狼崽。王爷默默了一会儿,叹道:“大夫说,齐氏此生都不能再生育了,此事就到此结束吧。”年世兰一愣,她已经做好了被王爷休弃的准备,没想到王爷竟然没有追究。“福晋三灾六病的,身子不大好,你年轻识大体,诸事也能帮衬她。日后府中管家理事的事务,本王会让福晋交一部分给你做。”年世兰望着王爷,眼睛都忘记了眨。这是什么意思?要分福晋的权位给她?
王爷是看中了她的性子和才能,还是想要用权势和庶务来补偿她没了个孩子?“本王是最疼你的。福晋身子不好,若有万一,这个王府还是要交给你打理。”年世兰顿时察觉到王爷话语中的意思,惊讶之余又有些欣喜。难道一直以来,在王爷心里,她才是那个“妻子”吗?乌拉那拉氏不过是全了德妃娘娘体面和满军旗颜面的装饰,只有待她,王爷才真真是多年的夫妻情分。“所以,本王盼着你长大,盼着你懂事。你不会叫本王失望的,对不对?”年世兰自责地低下头,她知道她这些日子在院子里蛮横跋扈,摔碗摔碟的有些过分了。“妾身只盼着王爷待妾身一如往昔,与妾身恩爱如初。”年世兰低下头去,接受王爷抚慰似的被他摸了摸头。一瞬间,她想起了那匹被驯服的烈马。仿佛从臣服的那一刻起,就再也没有了真正的自由。 番外年世兰篇 氓(四)阳光洒上紫禁城的屋脊,将黄色的瓦片染上一层金色。年世兰乘着辇轿路过体元殿,远远的看见了一个个娇艳如花的女子,一张张青春洋溢的脸庞。她微微抬手,周宁海一甩拂尘,轿夫们懂事地停下。颂芝疑惑地看向年世兰,顺着她的目光看向那一个个走上台阶的秀女们。年世兰不由地摸了摸自己的脸庞,轻轻叹息一声。今年是她侍奉皇上身边的第十个年头了,王爷登基为帝,哥哥加封二等公,任川陕总督。年家如今是朝中炙手可热的香饽饽,她则是皇上身边最得宠的华妃娘娘。一拨拨年轻女孩,自她入王府起,就源源不断地送到他身边。她们个个容色端丽,个个才艺出众,个个家世不俗。幸好,这么多年,皇上最宠爱的还是她。年世兰想到这里,袭上心头的危机感慢慢消散,最终化作一句“走吧”。皇上和从前一样,为了让后宫平衡,朝中满意,入选的秀女总得临幸。沈贵人之后是富察贵人,富察贵人之后是萱答应,萱答应之后是夏常在一个个轮过来,是年世兰早已习以为常的定例。不过她还是宠冠六宫,独享椒房之荣的宠妃,她并不在乎这些女人。只要在她们得宠的时候给个下马威,让她们不敢和自己争宠,就能一直保证她自己的地位。方法虽然拙劣,但是好在立竿见影,从无人敢和她叫板的。翊坤宫。小厨房备了煎羊排、稻田谷鸭钵、八宝烧肉、竹荪母鸡汤,都是年世兰五更天就起来盯着做的。连那鸭子都是几个时辰前现杀的,肥瘦相间最是新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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