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率兵深入腹地,大军奔赴西北,皇上终于又来了翊坤宫。一如从前的精致餐食,一如从前的美艳面孔,但似乎有什么已经不同了。年世兰躺在床榻上,看着身旁的男人,还是装作无事发生地依偎在他身旁,抬手勾住他的脖颈,贪婪地想要他只是自己一个人的。年世兰闭上眼睛,嘴角带着笑意,刚刚在帷帐之中婉转承恩,她好像又和皇上回到从前了。烛火渐渐熄灭,耳畔只听得见皇上规律的呼吸,年世兰幸福地抱住他,想要把这时刻延长,再延长一些。“隆隆——”突然,皇上像是被惊醒了,发问道:“什么声音?”年世兰用手勾住皇上的脖子,像是抚慰他一般按住他的肩膀,“皇上,是雷声。”被子陡然被掀开,年世兰也吓了一跳,只见皇上坐了起来,看向帷帐之外。“皇上?”皇上像是没有听见她的声音,自顾自地穿鞋起来,一边喊着苏培盛,一边往外走。年世兰茫然地看着皇上焦急地穿上外衣,连看都没看她一眼,戴上帽子掀开帘帐出去。“皇上!要下雨了。”年世兰崩溃地坐在床上,看着帘帐外的皇上越走越远,他眼神里的笃定和担忧是她从没见过的。“王爷为何待世兰这样好?”“因为你值得。”从前说过的情话犹在耳畔,可年世兰已经能够想象他对莞贵人说同样的话了。正是因为想象得出来,所以更觉得心痛。眼睛觉得酸酸的,眼泪盈满眼眶,只能强忍着才能不让它落下。“娘娘,皇上都走了许久了。”颂芝小心翼翼地提醒年世兰,像是害怕惊醒一只正在熟睡的小猫,细声细语。“不如娘娘早点歇息吧?”年世兰的眼睛仍旧定在皇上离去的方向,难以置信地摇了摇头,她无法说服自己,刚刚发生的一切都是真的。皇上丢下了她。皇上不会不知道,侍寝的妃嫔被撂下,是何等奇耻大辱。可是,他顾不得了。她的尊严、她的骄矜、她与他的情分,仿佛都在刚刚短短的一盏茶时间里陨灭了。“皇上从来都没有这样过。”年世兰哽咽地叹息着,越是深思越是心痛,“他从来都没有这样过。”“娘娘”
颂芝看到她最骄傲的大小姐,突然像个受伤的小孩一样咬着嘴唇哭起来,一样心疼难忍,蹙着眉头想要劝说两句,可话到嘴边又不愿说下去伤她的心。年世兰坐在床上抽泣着,忽然,外头电闪雷鸣,闪电的白光照得翊坤宫透亮。年世兰被吓了一跳,连带着哭声都停止了,钝钝地拢紧被褥。“哐刹——”又是一声惊雷,年世兰忽然反应过来刚刚皇上为何要离开翊坤宫去碎玉轩。是为了甄嬛。皇上是想到她会害怕,心疼她了。难道她年世兰就可以弃若敝履吗!年世兰愤恨地将周身的被褥扔到地上,眼神迅即狠厉起来,“杀了她!”颂芝被眼前的年世兰吓得跪倒在地,“娘娘息怒啊。”她抬眼向从小陪着一起长大的大小姐,恍然有些不认识这个面目狰狞的人了。有曹贵人和萱常在依附算计,年世兰的日子舒坦了一些。甄嬛身边的贴身侍女背叛她去皇上面前献媚争宠,年世兰一想到甄嬛那遭人背刺的愤恨神情,就觉得痛快。甄嬛又被她们设计得假装怀孕,不得不避开和皇上的亲近;年世兰又借此事扳倒了皇后身边的章太医,甄嬛不得不顺水推舟装作小产,又不能和皇上亲近。尽管如此,年世兰仍旧能感觉到,皇上是人在心不在。甄嬛因为外力之故不得承宠,反而叫皇上更加惦记想念起来,小别胜新欢,再次相聚反而情谊更浓。扳倒皇后之后,甄嬛被诊出了喜脉,皇上特地选了牡丹台为她庆生。年世兰看着甄嬛穿着一身华贵吉服,满面春风,只觉得愁绪满怀。一杯酒下肚,辛辣而冷冽的刺激下,眼泪被压下去了些。年世兰看着面前带着笑容的舞姬长袖挥动,无奈地撇脸看向别处。“皇上在这儿给她过生日?也太抬举她了。她也配?”年世兰看向如同做了夫妻一般恩爱默契的甄嬛与皇上,忽然有一种自己才是个插足他们感情的人的错觉。她算什么,她到底算什么?从前皇上说的那些话,难道都不算了吗?年世兰又看见对面那些官眷命妇的眉心都画着五瓣白色梨花,迟疑之际,听得一句“这呀,是皇上亲手为莞嫔画的姣梨妆,风靡京城呢!”她看向正在说话的昭嫔,又一次举起酒杯,只希望此刻自己是个聋子,不必听这些伤心的话语。“皇上亲手画就,如此深情厚谊,自是不同旁人。”年世兰忍着泪仰头饮尽,只觉得宴席上妃嫔们字字句句都像如针的暴雨,细细密密地扎在她的心上。“噼噼啪啪”地在她心上扎了无数孔,痛得她麻木,痛得她无言。宴会行到半程,皇上忽然带着甄嬛前往后湖假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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