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前即是如此。她刚翻身下来,不小心踩上了墙边的月季。一抬头,原本应该坐在玉桌旁边的谈放出现在她面前。楚流雪怔了一怔。她几乎要认不出他。谈放比起少年时更加俊美无俦,轮廓硬朗了,眉眼愈发深邃,眼眸藏着点点星子。他长高了,身姿挺拔峭立。若是换作她自己的身体,恐怕与他说话还要高高地仰起头。“师父?怎得不言语。”谈放的一声轻唤,让楚流雪从自己的世界里走出。她眨了下眼睛,以陶眠的口吻回他。“你们魔域妖气重,来这一趟好不容易。我水土不服,有点想吐。”谈放赶忙请师父入座。“师父快请坐,我备好了清神的酒,你尝尝。”楚流雪跟在他身后,顺着他的意思坐下。桌上的酒杯尚且摆在一处。她的手指状似不经意地擦过两杯的杯口,又选择靠近她自己的那杯取走。谈放全无察觉,自然地拿走了另外一杯。月下对酌,两人的酒杯相碰,各自饮下。楚流雪耳畔传来咽酒的声音,她知道自己今晚的目的已经达到。剩下的,无非是和故人放松地说说话。谈放过去在师父面前永远都是个敞口的话匣子,除了之前的那次,他几乎不愁找话题聊。聊的事情无非是桃花山的旧事。他知道陶眠绝对不会喜欢听这些年他们姐弟如何厮斗,有意回避了这段时光。恰好,楚流雪自己也不爱听。或许是因为此时她伪装成师父的身份,多年的仇敌看上去也没有那么面目可憎了。楚流雪聆听着谈放的话,她知道如果换作师父,也不会打断他。谈放像是要把这么多年的孤独和寂寞一股脑儿地倾倒而出。他说这别院的花都是照着桃花山种的,山里有什么,他就在这里栽种什么。可惜魔域瘴气重,花花草草存活艰难,耗费许多心血才养活。或许也是他手笨,没有这方面的天资。师父和流雪就很会侍候这些娇气的玩意儿,在你们手底下,好像什么都能焕发生机。那天他撞见别院管家的孩子在庭中玩耍,那小孩把衣服卷起来,轻晃树干,然后用衣服去兜树上飘散的花。他兜住满满的一怀,再把它们全部抛向空中,嘻笑着用手去抓,不亦乐乎。管家就在他旁边,吓得脸都白了。正要去阻拦,他却摇摇头,让对方不要出声。然后他就站在那个不起眼的角落,看那小孩玩了一下午。他想起了在山里的日子。他学会爬树的第一天,恨不得把半座山的树都爬个遍。流雪本来是不耐烦跟着他的,奈何陶眠有话,叫她管住弟弟。流雪问师父,万一弟弟不小心摔死了,能不能就地埋了?陶眠回,别就地,我们这山里有专门的地方埋徒弟。到时候清明一把扫帚从头扫到尾,便利。那时的楚随烟听见姐姐跟他学了这番话,立马从树上爬下来,半点不带犹豫。结果他下树的时候一脚踩空,整个人大叫着从上面跌落。没有料想之中的疼痛,是楚流雪接住了他。快起来,还当自己是三岁小孩呢,重死了。楚流雪那时手和胳膊都在颤个不停,却紧紧地托住弟弟,装作若无其事地跟他说话。“流雪的双臂有足足七日不能自如活动,我还记得……原来一直都记得。”谈放放下手中的酒盅,脸上含笑,有怀念,也有追忆。他的双眸凝视着对面之人,楚流雪明白过来。他那番回忆,哪里是在讲给师父,分明是对着她在讲。“什么时候发现的。”她用自己的声音问。“从一开始。”谈放如实地说,从楚流雪翻墙的那一刻,他就发现了对方真正的身份。“因为在山里,我央求你教我‘魇祷’时,每次你都会变作师父的模样。”谈放熟悉楚流雪,熟悉陶眠,也熟悉变作陶眠的楚流雪。只是他从未对楚流雪亲口说过。这样每次她变师父骗他时,就会很有成就感。“你给我下的,是毒吧。”谈放不再看对面的人,微微垂首,嘴上的笑意不减,手指轻轻摩挲酒盅的边缘。“没用的,流雪。我知道你擅长使毒,所以早有防备。”
楚流雪望着谈放,他们总是一人注视,另一人便转移视线,不知从何时起变成这副样子。她说,有用。“毒药,不是从今日开始下的。”是从很久以前起。----手动分割线----明天大概是这部分最后的篇章,然后简介中提到的几个弟子的故事就结束了,接下来是新的故事。起初设想的是前三个弟子的故事都用类似顾园的那种叙述风格快节奏地走过,然后从流雪之后的故事再调整节奏娓娓道来,大概20章左右就结束开篇这部分。但现在大家都看到了,50章,只能说是一整个超乎我的想象。字数膨胀也导致本来只有夺命三刀,结果现在变成夺命连环刀。大家坚持看到这里真的很捧场了,感恩!流雪和随烟的故事即将结束,也不一定非再两章内吧,可能有三章,总之不会草草了事。每个篇章都是先构思结局再开篇的,也就是说,正是为了写每个徒弟的结局,才在前面铺垫许多,结局敷衍就没意义啦。 难解梨花落听起来像一种酒的名字,又像一种甜而不腻的点心。乍见诗情画意。梨花开,春带雨。梨花落,春入泥。但只有一个人知道,它其实是毒药。楚流雪是制药的奇才,她在村里为了救秀才,研制过不少瓶瓶罐罐的药品。梨花落只是一次偶然失败的产物,她尝了一口晕死半日,就再也没碰过它。后来老仆走了,秀才走了。她孤苦伶仃,心里想得是要不都别活,又翻箱倒柜地找出了它。院子里有只老母鸡,楚流雪不顾鸡的意向,要把它一并带走。第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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