误之不明所以,莫名欣喜,“我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见祭月,难道真要放个烟花呀?”顾濯照着他的脑壳弹了一下,“什么烟花还得陛下亲自给你放?你见过大鼎里装烟花的吗?笨。”误之揉着脑袋笑笑,“玄师时常说我笨,可自己却不想想,这大鼎里就算是装也应该装火药,哪能装烟花啊!”“是火药。”韩承蓦地说到。顾濯忽地一怔,在他那天昏厥在祭台上后,谢熠秋早已把祭典上的人都换了一批,就连礼部尚书也砍了头,祭祀的物品可以保证无半分差池。这大鼎怎会……出问题?谢熠秋没有用过此木奉上的五石散,暂时不必担心他会忽然发癫,但身边摆放着一个恐怕会随时炸开的大鼎,还是在这么高的台子上。顾濯忽地心一沉。他心下没底,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但若是要出意外,一定会是不好的结果。顾濯望着那边,道:“去看看。”刚到祭台底下,便见鼎中炸开的火花更甚了,火光四溅,幻影飘浮。而手舞足蹈的老巫却不曾停下,面具之下一双双奇怪的眼睛瞥到了怔神的顾濯身上。那眼睛中透着神秘与狠戾,像是草原上的狼群盯着撕碎的猎物,露出极具冷漠的神色。顾濯忽然意识到,宫人可以换掉,侍奉可以换掉,北明的臣子可以换掉,不知哪里来的老巫却是难以辨认的。周围的禁军与侍卫似乎感觉到了端倪,却也迟迟不敢动手,毕竟这祭台只有天子能登,再者就是其他皇室与祭祀的老巫,即便是首辅或者藩国首领也不能登上最高之处。砰砰砰几声巨响,如一枚铁蛋在鼎中撞击,燃烧的烈火中崩出呲呲声,如一朵炸开的烟花向外喷涌出条条分明的天滑。似星陨如雨。顾濯见状不妙,急忙一步几个台阶奔了上去。电光石火之间,眼前被火光闪的白茫茫一片,他看见谢熠秋倒在地上,几道冲着谢熠秋的脸上炸过去火光。【情况紧急,宿主是否选择进入待机?】顾濯一把将人抱起来,“待你妈的四舅姥爷!”祭台下的禁军见状,终于放开了胆子,却不闻命令。顾濯老早便觉得那禁军统领是个废物,又或者说那禁军统领是受了谁的指令,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认真守卫。如今顾濯也不打算等他的命令了,便大喊道:“禁军何在!为何不护驾!”顾濯这一上来不要紧,这几个老巫果然都不是善茬,以往披着斗篷戴着鬼面具,都看不出来这些人的身段,如今看出来了,竟都是伪装成老巫的男人。个个从身上抽出刀子,打眼一看,这刀子似是北蛮风格。刀子冲着顾濯劈头盖脸砍过来的时候,顾濯猛地瞳孔骤缩,奈何手无余力,便只能一脚踹在那人腹上。
这几人虽然身段了得,却抵不过团团围过来的禁军。顾濯将谢熠秋安置回了帝御园,看见那被火星烧出来几个坑的黄金面具,不自觉抽了口气,将面具拿下来,见着谢熠秋毫无伤痕的脸才松了口气。他将面具搁置在一边,心道,这么干净的一张脸,幸亏戴了面具,要不然肯定就破相了。殿外人等着顾濯出来,顾濯将韩承与司少仓一同留在了殿中才放心离开。魏霄见顾濯出来,似是多了几分疑惑,“礼部的人全都换过一遍,所有东西都会在祭月前几天反复查看,怎么还会被人钻了空子?”顾濯道:“有些事防不胜防,平地亦会起波澜,更何况是波涛之中。”顾濯浑身上下透着疲惫,还是拍了拍魏霄的肩膀,道:“莫夫呢?”魏霄道:“已经抓起来了,明日送到刑部大狱。”“好,刑部的人有些手段,就算是把他折磨的半死不活,也能吊着他一口气。”“你为何一定要他活着。”顾濯略带几分惺忪的眼睛看着他,道:“让一个人生不如死的活着,比让他死了更难受。”顾濯回了殿中,魏霄的身形映着帝御园中的光亮,半是犹疑。“这个人嘴里不说实话。”魏霄冷哼一声,“给莫夫安上了非礼太后的罪名,本就是没打算让他活着。”一天下来,北明皇帝在祭典上遭刺杀,太后在帝御园中被莫夫闯入殿中。顾濯不知前者是什么回事,或许真的像他说的那样,有些事防不胜防,即便是谢熠秋这样小心的人也总有漏掉的地方。不管前者如何,谢熠秋他已经救下了,即便是裴钱一再告诉他祭月大典时不要太靠近陛下,他还是没能控制住自己。接下来,若是裴钱要找他麻烦了,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而裴诗冉,裴太后,这位一贯被关在后宫中的太后,不再是一步死棋,成了谢熠秋与顾濯君臣两人的棋子。即便顾濯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利用一个女子来达到自己的目的,但是到了这种境地,能把死罪牢牢地安插在莫夫头上,不是谋害皇帝,便是谋害太后。谢熠秋自始至终都不愿受到裴氏禁锢,对裴太后更是嗤之以鼻,从一开始他便早已想好,他可以不杀了她,可以留着她往后余生都在皇宫中享清福,但若是她敢帮着裴钱,他可以不遗余力将她推向深渊。既然做了太后,就算是被人利用,也只能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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