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熙喊道:“绝了!姐姐!这段视频绝对绝了!”安荞拍过很多人骑马的样子,但从没有见过自己骑马。她不免好奇,从孙熙手里接过了相机,又从靴子里拔出手机。两者相匹配连接,再用软件看预览效果。孙熙也拉着马凑过来。软件的匹配需要时间,孙熙在一旁开始自吹自擂:“姐姐,你相信我。我这水平稳得很,保证把你拍得干干净净清清楚楚的。那话怎么说,这会成为你的人生视频的!”滴的一声,匹配成功了。安荞笑着打开软件,翻到最新的视频点开。一开始,镜头只是对着地面和马蹄,没有什么内容。安荞耐心地等了等,可直到到了进度条的最后,这一整条视频里面也没见到安荞的人影。她明白过来,顿时笑得前仰后合:“你是不是看错了录制状态,没按开始啊!”孙熙瞪大了眼睛:“不会吧!我明明按了的!你再往前翻翻?”再往前翻,就是安荞之前给他拍的那些视频了。整张卡里,找不出一个带有安荞和追风人影的片段。安荞笑他:“怪不得你那只设备这么快就没电了呢,小傻子。”“不可能!不可能!录制中和没录制我怎么会分不清。不就是上面有个红点吗?我肯定知道!是这个设备有问题!”他的嘴一硬就硬到底,安荞便只是笑t笑,给他一个台阶下:“好好好,是设备的问题,你怎么会有错呢。” 乡镇卫生院的风格周一的野骑结束之后,李伟连当天的晚饭都没吃,回自己的院子里弄了罐泡面就睡觉了。骑马本来就是体能消耗巨大的运动,加之他这个完完全全的新手被丢进了老手的马道里,一圈下来,腰和pi股一个比一个残废,躺在床上都动弹不来。周二一整天,马场都没见到他的人。安荞怕他真伤到了筋骨,周三上午去了趟镇上买了包筋骨贴给他。敲开他的门的时候,他正趴在床上检查自己前阵子拍的视频。安荞进来了,他很不好意思地想坐起来,但被安荞劝住:“你怎么舒服怎么来吧。我刚开始学骑马的时候也是这样。那会儿我就是想学得快一点,没日没夜地在教学圈里骑,每天骑完了就感觉腰要断掉。不过贴一下膏药还是管用的,至少能舒缓一点。”李伟挺垂头丧气:“我感觉孙师傅再教下去都要不耐烦了。我胆子太小,根本做不到放开安全环。”
“你在乎这些做什么?”安荞挑眉,“我要学马,因为我来这里是来做马术学徒的,我要赶紧学会了骑马,才可以好好地带客人出去野骑。你来这里是来做什么的?”“拍纪录片。”“那不就得了。”她笑着戳了戳他的电脑屏幕,“多在乎在乎这个,少在乎别的不重要的。”李伟听懂了她的意思,却还是有些委屈:“但我也很想像师姐这样,什么都能学会,也算多个安身立命的本钱吧。”安荞笑着摇了摇头。傻孩子。虽然说技多的确不压身,但天底下哪有人真能什么都学得会的。她只是在骑马上多了点天赋,他的天赋本来就不在这里,又何必这样精神内耗自己。但这种道理靠嘴巴讲也没什么用,她言尽于此,很快转移了话题:“你有剪辑出一个雏形过吗?或者有没有处理过的素材,能给我看一下?”李伟把硬盘插上,调出了一个已经筛选过并调过色的文件夹。比起他上一个拍摄的哈萨克驯鹰人的纪录片,这一次他呈现给安荞的东西,镜头语言明显成熟了不少。许多涉及到人物走位的镜头,他或是跟,或是摇,不仅手稳,场景调度得也很有意思。长镜头不会有累赘的感觉,一些较短的镜头也在构图上给了安荞惊喜。尤其是一些他拍摄的人马互动的镜头,更是别有生趣。要是说,李伟刚到坝上的时候,安荞对于那部《驯鹰人》究竟是不是他独立拍摄的作品还有存疑。如今见证了这些在他的镜头下诞生的画面,她已经完完全全地相信,这个孩子被老天爷赐予了巨大的天赋和才华。或许是天道酬勤,又或许是天资过人。总之,她对他再也产生不了一丁点的怀疑。她只是可惜,没能早点认识这孩子。不然的话,在当时评奖的时候,她无论怎样都会替他作保的。虽然她对王明意见颇深,但王明曾经说过的那句话,她在心底深深认同。独立纪录片,老人拉着新人,能拉一把,或许就能在这短视频时代,为这个摇摇欲坠的领域增添了一丝活下去的希望。王明拉着她,她便拉上李伟。不过纵然在心里默默下了决定,她的面上不会那么轻易地表现出来。她只是寻常语气夸了他几句,又叮嘱了他送来的膏药的用法,让他安心在家里好好休息。安荞离开了李伟这儿,回家吃了点饼干,买上了烟就回到了马场。——而后的连续一周多的时间里,安荞一直加班加点。原本工期在数周左右的鞍骨,被她夙兴夜寐地赶制了出来。在追风的马背上试过,形状出乎她意料地完美贴合,几乎不用改动。皮革的纹路也已经刻画完成,各种工艺相叠加,现在要做的,便是对皮革的剪裁,和在鞍骨上的覆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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