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好用,客观条件优越,学起那些社交技巧毫不费力,加上自己一手包装出的独特人设,在社媒和电视台里不说如鱼得水,至少也发展得相对顺利。
高中生笑得温良谦和,上目线却微微下垂,含着一点胆怯。
小孩先服了软,对方就算再怎么不客气,也要顾及着大人的身份,做出点宽容的姿态。山本挂在嘴边的抱怨硬生生被堵了回去,他挥挥手,示意少年赶紧去收拾。风早坐到化妆台前自己专属的位置上,懒倦地抬着眼睛看向镜子。
温雅的性格是装出来的,漂亮的皮囊是要修饰的。至于通灵的能力,不过是在他超于常人的直觉下,加上一点观察和分析,最后用能言善道的嘴捏造出来的。风早秀明才不是什么值得倾慕的天才灵媒,他就是个给教会做脏活儿的工具,连那点精神力都是服务于这种事情的。他的天赋除了能用来攻击别人以外,就什么也做不了。
真不知道那些粉丝在喜欢什么,一个空壳人偶吗?少年冲镜子里勾了勾嘴角。他从心底里觉得好笑。不过他也不在乎,这个形象本来就是为了接触娱乐产业和东京警方服务的。教会在这些地方的势力盘根错节,他在任务之外又无权了解到那些隐秘的,足以揭发其真面目的蝇营狗苟。有了“天才灵媒”这个受欢迎的身份做幌子,他收集他的证据,那些人对着一张画皮发情,各安其乐,两不打扰。
化妆师为他勾勒着眼线,对这罕见瞳色的溢美之辞源源不断。即使听得耳朵已经快出茧子了,风早秀明也温声道谢着。还有这两颗红眼球,十一年前为他和母亲招致杀身之祸,他最漂亮的招牌之一。任职教会的父亲视他为恶魔的容器,在他八岁时要把他活祭给“伟大的主神”。母亲阻拦时被那个男人活活捅死,流出来的血比他之后杀的任何一个人都要多。
如果在那时他的精神力没有觉醒的话,这糟糕的一生也就能提早结束。男人被误伤了大脑,跌跌撞撞间也死在了那把尖刀下,八岁的风早秀明浑身淌着血,却没有一滴是自己的。教会在警方那里帮他隐瞒了弑父的罪行,代价则是他正常的人生。同龄的孩子还在过家家,他就跟在那些人的后面,看他们洗脑信众又做尽下地狱的勾当;国中一年级时,他杀了第一个人。因为那人死时已经被他的精神力攻击过了,癫狂至极,宛如牲畜,风早没有什么实感,只是为着血腥味儿干呕了一口。
直到现在,杀人对他来说如同普通的工作一样。学业,电视台,一样的事情,不过只是早班晚班的差异。
他装得驯顺,活儿也干得漂亮,教会也就不管他,当条散养的野狗一样,需要咬人了再叫回来。然而三年前他想要进入娱乐行业时,也不是没有人表露出支持他的意愿。
“电视台啊——水很深的,小秀明杀人的功夫也用不上呀。哥哥我有几个人脉在里面,不如让我,帮帮你?”三十多岁的男人笑得甜蜜,风早只觉得恶心,仿佛浑身上下都被那张肥厚的嘴嗦了一遍。只身深入这滩浑水不是上策,但风早秀明断不想再落个把柄到教会的手上。一个过失杀人罪就让他走上了不归路,谁知道在那群肮脏的大人那里他还要付出什么代价。
他所能依赖的只有自己,从一开始就是如此。
化妆师最后帮他整理了一下发型,银色的及肩发披下来,半掩着裹了纱布的脖颈———那两个牙印还肿着,他只来得及在车上简单处理一下,解释说自己不小心被野猫咬了。什么样的猫会咬到脖子?化妆师的眼角抽搐了一下,却从少年笑眯眯的脸上看出了一丝咬牙切齿的意味,识趣地闭了嘴。
挂着彩上电视总归不好看,但并不能否认是,它也是吸引话题度的良好手段。风早婉拒了女人用丝带掩饰纱布的方案。化妆师顺着这个思路,又提议他干脆把头发扎起来。“那样就太刻意了。“他不自在地摸了一下伤口。这是一方面的顾虑,另一方面,他现在着实不愿意把脖颈暴露出来。
皮革的质感,温热的呼吸,那些他想忘记的一切都还残留在身上。
风早抿了抿嘴上淡色的唇彩,把心中再次泛起的烦躁压下去,起身走向录播室。
今天他只是特邀嘉宾,不需要全程从头跟到尾,然而正因为出场时间短,观众注意力的的集中程度更高,容错率也相当低。录制接近尾声时,风早的额头都出了层薄汗。他坐在休息室里,查看着手机,一条未接来电明晃晃地挂在消息框里。
风早犹豫了一下,回拨了过去。轻快的铃声响了几秒,那边就接通了电话:
”风早同学?“明亮的声音传来。
他一下子把电话摁掉。清水弥生,他啧了一声,刚结束工作的轻松心情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疑惑对方为什么能获得自己的联系方式是过于无用和愚蠢的行为,拉黑举报一条龙也是自讨苦吃的做法,风早秀明深呼吸了两口,黑着脸再次拨回去。
“我在电视台。”他尽量冷着声音,不带情绪,抛下一个简短的主谓宾短语,指望那人再次体贴一下。女孩没有像他所警惕的那样,说一些不方便在公共场合接听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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