蓬的杂草,踩实了压在脚下,发出轻微的嘎吱声响,抬额示意司绒跟上,“我确实打不过他,但是。”
稚山忽然停下来,他转过头,认真地说:“如果你不痛快,我也不会让他痛快,司绒,大汗给了我名字,你让我站起来活成一个人,我们的交情,一颗猫眼石就够了。”
“小崽。”司绒轻轻地笑了声,抬手在他肩头上一拍,没说什么。
两人走到小路尽头,他带着她纵身一跃,翻过了高墙,轻轻落在院落偏僻墙角。
这是酒楼专为不喜人扰的达官贵人准备的宴客小院,小桥流水,跳珠倒溅,树竿撑着一蓑要蒙不蒙的旧云烟,疏花淡影里,簇拥着一间清雅的屋子。
“为什么要翻墙?”司绒每回被稚山带着跳墙都很痛苦,小崽跳墙只追求速度,从来不考虑带着的人会不会武,而她揉着胸口,在翻腾间快吐了。
“你不是要偷听?”稚山惊讶地看她。
“来前隐匿行踪,是为了打他个措手不及,找着了人,就要当头棒喝,才能让人知道我们不是好惹的。”司绒理了理裙摆,额上稳稳贴着冷银色额饰,在橘色晚霞里折出动人心魄的光。
“不早说。”稚山绷着的身子放松下来了。
“稚山。”她目光锐利,望向当中的屋子。
“在。”
“塔塔尔和仇山部交给你,一个不留,杀。”
稚山一下子绷直背,手握着腿侧刀柄,沉默点头。
这两位在墙根下毫不遮掩地对话,易星蹲在树上咬着片树叶,朝九山打个手势:报不报殿下啊?
九山木然地守着门,对易星的暗号视若无睹,待那光明正大闯院子的两位出现在视线里后,面露一个标准的讶色,上前一步,正要开口。
司绒摆手让他噤声,柔声说:“我来赴约的,这就不用报了。”
就这么大摇大摆地带着人进了屋。
外头明的暗的守卫默不作声互看一眼,同时松口气。
这院子一层套一层,推门而入,里头还有一方露天的庭院,东西两侧厢房都暗着,正屋阖着门,楼上有细语声传来。
司绒绕上木梯,远远地看着二楼玉台上轻纱袅娜,灯影幽幽,她面无表情,穿过一层一层浮色暧昧的轻纱,向着玉台走,那甜腻的香味游过她的耳侧,一道道声色场中惯见的画面在穿梭中臆想出来,充斥她的脑海,让她手脚冰冷。
这段路很短,却被重重轻纱阻隔得犹如攀山涉河,司绒耗尽力气,又始终要撑着一口气,最终站在玉台外,与那灯融酒香的声色场就隔着一座屏风的距离时,司绒听到了里头传来道女声。
“仇山部愿意追随中原的太子殿下,共同分割阿悍尔,仇山部只要阿悍尔西北部的草场和牛羊,矿山和战马都属于您。”
脚步顿下来,司绒不动声色,偏过半截身子,从屏风和柱子的间隙里,隔着又一重轻纱看向玉台内。
稚山戳了下司绒,比出口型提醒她:是卡蜜儿。
卡蜜儿,仇山部最漂亮最辣手的豹子。
短暂的沉默后,卡蜜儿像是要一鼓作气,司绒看到她举杯跪伏在封暄身前的模样,看到一只彪悍艳丽的山豹低下她的头颅,向封暄虔诚献上她的所有。
她的声音响亮,伴随动作响起细碎的铃铛声,说:“两部的儿郎们冲锋陷阵,正在为太子殿下牵制阿悍尔兵力,殿下,您只要派出北昭的英雄,就可以搅碎阿悍尔的心脏,结束雄鹰对阿悍尔长达千年的统治,到那个时候,您就是草野与中原唯一的主人。”
接下酒杯,就可以拥有近在咫尺的美人,拥有美人背后的仇山部和塔塔尔部,然后往阿悍尔腹地插一把尖刀,搅得它四分五裂。
这片天下……都会是封暄的。
司绒心口缓慢地起伏,稚山侧头时,看到她的脸颊流动着光影,面色冰冷,又透着信任立于危崖的些许无措,然而越是无措,她的脊背挺得越直,这让他也忍不住握紧了腿侧的弯刀。
仇山部的美人计,封暄会接吗?
她终于移动目光。
玉台拽香摇翠,弥漫着轻浮又柔软的颜色,主座上,封暄一身黑袍,气势肃杀,显得有几分格格不入。
他戴着司绒送的墨玉扳指,扳指卡着酒杯,那酒杯以极其微小的幅度晃动着,他的眼神不知是落在酒杯上,还是落在扳指上,不发一语,眉眼的薄霜带冷了一室的旖旎。
而仇山部的卡蜜儿跪在他跟前,热辣露骨,外放媚惑,活色生香,那身漂亮的蜜色皮肤是阳光的馈赠,也是她胆色的外放。
封暄的漠视就是对卡蜜儿的反向刺激。
卡蜜儿不会认输,她认为中原的人都用诗书礼仪掩饰着他们的野心,一旦有机会拓宽疆土,没有一个掌权者会拒绝这个机会。
她再伏低了头,把光滑的颈项和饱满的胸脯都袒露出来,双手高高举起,捧着象征着臣服的酒杯,朗声说:“如果太子殿下是真正的英雄,是有野心的主宰者,就请接下卡蜜儿的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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