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明镜能提枪,能领兵,还有一手百步穿杨的好箭法,曾以一介女流之身率领几万大军亲上战场,于两百步外一箭射杀了敌军主帅,令得敌方军心溃散,溃不成军。
可是,对于女子所应该会的琴棋书画,却不甚精通,连首曲子也弹不全,更别说女红。
这样一个女子,粗鲁、骄横、霸道……一点也没有一个女子该有的温雅娴静。
水榭内静了一静。
“顾明镜”这个名字不仅是皇帝心头的一根刺,更是深埋在柳皇后心头拔不掉的一根刺。
柳皇后的脸色一下子就冷了下来,心里很是不痛快。
顾明镜是皇帝的元配,哪怕她今天已经是堂堂皇后之尊,也只是继后,顾明镜也依然压在她的头顶,甚至于,将来皇帝驾崩,与皇帝合葬的人也会是元后顾明镜。
顾明镜就是成了鬼,也依然横在自己与皇帝之间,阴魂不散!
皇帝很快回过神来,见柳皇后神情不佳,一手温柔地拍了拍皇后的手背,中指更是在她指缝间缱绻地摩挲了一下,安抚着她的情绪。
柳皇后的唇角终于又弯了起来,妩媚地斜了皇帝一眼,柔情似水。
美人如玉,看得皇帝心头一荡。
顾明镜太傲了,仗着卫国公府以及从前的那点子战功,事事都要争个对错,盛气凌人,不似他的莲儿,小意温柔,体贴备至。
水榭中其他人的目光在帝后与顾非池之间扫视着,几乎都遗忘了坐在中间琴案后的柳朝云。
原本热闹的气氛这会儿又有些僵了。
连隔壁天一水榭的众人也能感觉到皇帝这边的氛围不太对,大部分人都噤了声。
宁舒郡主凑在萧燕飞耳边与她咬耳朵:“我从前听母妃提起过,先皇后长得可好看了,还能干,她十六岁时跟着老国公爷在西北的时候,一次老国公爷率兵出征,西戎人突袭围城,当时是先皇后带着满城老弱妇孺,硬生生地把人给打了回去。”
“还有一次,老国公在战场上受了伤,是先皇后亲自带兵与敌军作战。”
哇!萧燕飞露出惊叹的表情,心中赞叹不已:那位先皇后原来这么厉害啊,不愧是将门虎女!
也不知她生前是怎样的惊鸿绝艳!
“我们正是生不逢时啊,无缘一睹先皇后的风采。”宁舒郡主唏嘘惋惜的声音钻入萧燕飞的耳中。
萧燕飞忍不住去打量皇帝身边的柳皇后,三十五六的女子柔美婉约,楚楚动人,如那依水而生的莲。
柳皇后很美,这种美,柔弱温婉,与传闻中英姿飒爽的先皇后截然不同。
萧燕飞正胡思乱想着,就听皇帝又道:“向阑,你已经弱冠了,朕给你赐婚可好?”
此言一出,两边的水榭都听得一清二楚。
气氛再次发生了些许变化,不少人手中的茶杯都停顿在了半空中,像是时间被人施法停住似的。
“哇!”宁舒郡主小嘴微张,眼睛圆睁,表情是言辞难以形容的微妙。
她用下巴顶了顶顾非池的方向,贴着萧燕飞的耳朵继续与她说悄悄话:“顾非池这人脾气坏,京城中根本就没有姑娘乐意嫁给他。”
“而且,长得也不好看!”
“他十三岁时在战场上毁了容,面具下头有好长的一条刀疤,就根那赤红的蜈蚣似的吓人得很。”
“燕燕,我告诉你,找夫婿就要找个好看的,”宁舒双手合十,一脸憧憬地说着,“否则,这夫妻日日夜夜相对,若找个丑的,岂不是吃不好、睡不香?”
不好看吗?萧燕飞的脑海中不由浮现顾非池那张俊美如画的面庞,轮廓深邃,面如冠玉,如黑曜石的瞳孔流光四溢。
萧燕飞认真道:“长得挺好看的。”
顾非池这般绝艳的姿容还叫丑的话,那这世上可就没有美人了!
宁舒郡主:“……”
宁舒惊呆了,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欲言又止。
手帕交的审美有问题,可怎么办?!
萧燕飞半眯着眸子,遥遥看着隔壁水榭中的顾非池,不过……
“也挺可怜的。”
连婚姻大事都被当作利益给惦记上的感觉,还真是很不舒服。
萧燕飞对着顾非池投以同情的眼神,感觉顾非池似乎往她这边望了一眼,两人的目光有霎那间的交集。
顾非池薄唇微启,淡淡地对着皇帝说道:“臣不急。”
玄色面具后的那双狐狸眼幽深不见底,即便在面对高高在上的一国之君,依然是不卑不亢,闲庭自若……或者说,有恃无恐。
两人的态度都很平静,却令人感觉到空气中隐隐有火花闪现。
皇帝又道:“向阑,婚姻乃人生大事,你怎么能不急?”
顾非池放下了手里的酒杯,语声清冷:“臣瞧不上。”
皇帝微微变了脸色,神色一冷。
顾非池的这句“瞧不上”,乍一听似是在说,没有合适的人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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