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其实分明是在说,皇帝挑的,他瞧不上。
简直无目君上!
场面一时之间有些沉寂。
话说到这个地步,柳皇后也看明白了。
皇帝就是想把自家侄女许给顾非池。
她的侄女是承恩公府的嫡长女,端庄优雅,琴棋书画样样精通,顾非池这种性情乖戾、弑杀好战之人,早晚都是要满门尽诛的命,哪里配得上她的侄女!
这顾家人啊,一个两个还都心高气傲得很!
柳皇后不想对着皇帝发脾气,就把矛头对准了顾非池,温和地说道:“顾世子,卫国公年纪也大了,本宫听说他近来身子不适。”
“顾家向来子嗣不丰,这诺大的国公府,这一辈也就你一个儿郎。”
“你这些年四处征战,辗转沙场,也是不易,可总得为顾家留个后,别像是谢家那般,子嗣断绝,再无承继香火之人!”
皇后这番话让在场的有些人心里一跳,暗暗地面面相看。
什么叫留个后?!
顾非池也就刚及弱冠,才二十的人,皇后这话说的,似是他早晚会战死沙场,而国公府会后继无人,在他这一辈断了香火似的。
皇帝也觉得皇后这话不妥,眉头不自觉地皱了皱,没有说什么。
心里幽幽叹息:莲儿素来没什么心眼,只是因着顾明镜,这些年来,一直对卫国公府梗了一根刺。也是卫国公府太过蛮横了……
“啪!”
顾非池将手里的白瓷杯放在茶几上,发出一声脆响,也衬得他的声音愈显清冷:“子嗣再旺,该绝后还是得绝后。”
“听闻柳家二郎,四郎,五郞,接连重病,怕是难治。”
“真就是可惜了。”
寥寥数语宛如一刀子一刀子狠狠地扎在了柳皇后的心口。
柳家人虽子嗣颇丰,却多是体弱多病,这是皇后心头的痛。
“顾非池,放肆!”皇帝心疼皇后,勃然大怒,脸色瞬间难看至极。
顾非池依然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样子,迎上皇帝暴怒的眼眸:“皇上,承恩公怯战逃跑,乃是逃兵,该如何处置?”
“谢家通敌,满门皆诛。那柳家呢?”
承恩公至今借病躲在公府,柳家满门都不曾因他之罪而受到牵连,日子照样过得奢靡惬意。
顾非池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尖锐无比,把那层盖在帝后身上的遮羞布狠狠地撕开,让其下的脓血暴露于众人眼前。
“……”柳皇后脸色发白,樱唇剧烈地颤抖着,眼睛里又含满了泪水。
顾非池这是什么意思,还想逼皇帝将柳家满门抄斩不成?!
柳朝云僵着身子坐在那里,只觉得周围众人或轻蔑或狐疑的目光全都投向了她与大哥,面皮火辣辣得疼,不由朝不远处的承恩公世子看了一眼,承恩公世子面沉如水,脸色比柳皇后还要难看。
顾非池说的承恩公就是他们兄妹的父亲柳汌。
周围静得可怕,落针可闻。
连萧燕飞也不自觉得屏息,小小声地问宁舒郡主道:“柳家是什么事?”
宁舒郡主是个百事通,样样都知道,贴着萧燕飞的额头小小声地答道:“皇后一直想提携柳家,来取代卫国公府和谢家在军中的地位。”
“皇后的长兄柳汌奉旨去北境镇守兰山城,结果不敌敌军,竟然弃满城百姓于不顾,大开城门逃了。他自己逃回了京城,可怜兰山城满城百姓死于敌手。”
“可直到现在,皇上都迟迟没有处置此事,不表态,不作为……”
宁舒郡主唏嘘地摇了摇头。
去岁末,柳汌弃城而逃的消息传到京城时,在朝中掀起了一片惊涛骇浪,群臣上奏请皇帝严惩柳家,以儆效尤,可皇帝拂袖而去,为此连着一个月没开早朝……
关于柳家的处置至今都还压着,悬而未决。
环视周围骚动的众人,承恩公世子气得脸都青了,青了白,白了红,浑身抖如筛糠。
顾非池冷笑着又道:“皇上打算如何处置柳家,来祭奠兰山城满城怨魂?”
“顾、非、池!”承恩公世子猛地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抬手直向了顾非池,两眼冒火,“你血口喷人!”
“分明是谢以默和谢无端父子贪生怕死,被北狄人吓破了胆,才会依附了北狄,叛国谋逆,谢家犯的是足以诛九族,遗臭万年的大罪,谢家人理该挫骨扬灰。”
“你如今还想颠倒黑白地给谢家翻案不成!!”
顾非池斜眼朝承恩公世子冷睨了一眼,清清淡淡。
黑色的面具映衬下,那双眼睛深邃冰冷宛如一把寒光四溢的冰剑,散发出幽幽的寒气。
只这一眼,就让承恩公世子觉得自己仿佛被一头凶兽盯上了似的,他毫不怀疑,只要他敢再说一个字,这头凶兽就会伸出尖锐的爪子,令他血溅当场。
承恩公世子心里咯噔一下,双腿一软,踉跄地跪坐在地,狼狈得额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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