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他们殷家的产业时不时有衙差以各种名目找茬;
再后来,殷家从海外回来的船只被扣押在市舶司……
……
想起这些往事,殷老爷从来没有像这一刻这般后悔过。
当年,他真该舍了这份家业不要的!
殷老爷眼眸晦涩,捋了捋花白的胡须,半晌后,才问道:“阿婉,若是把这两个孩子换回来,武安侯会同意吗?”
殷氏:“……”
不会。殷氏艰难地摇摇头。
不管是为了外头可能会有的那些闲言碎语,还是为了那虚无缥缈的大皇子妃……
萧衍是不会同意的。
不但他不会同意,连太夫人也不会同意的。
她几乎可以想象到,他们会说都是萧家的孩子,是嫡是庶没有分别。他们会让她的孩子将错就错地过一辈子。
这怎么可以呢!!
殷老爷再问道:“那和离呢?”
“不能和离。”殷氏艰难地摇了摇头,紧紧咬着苍白干裂的下唇。
刚刚最激动的那一刻,她也想过和离。
但是理智告诉她,不行。
这个世道对女子是不公的,若是和离,按律法,她的两个孩子燕飞和烨哥儿,她是不能带走的,他们毕竟姓萧。
燕飞快要出阁了,又是高嫁,未来姑爷现在瞧着还好,也不知道未来会如何,燕飞不能连个母家都没有。
而烨哥儿才六岁,她也不能让烨哥儿以后在继母的手下讨生活。
她做不到!
天边的夕阳慢慢地坠了下去,迎面拂来的晚风透着凉意。
“我知道了。”殷老爷叹道。
女儿这十几年所受的苦,还有侯府当年的威逼利诱,当然也不是一个“和离”就能够还清的。
女儿是萧衍明媒正娶的嫡妻元配,武安侯这爵位该是烨哥儿的。
殷老爷又想了想,对廖妈妈说道:“让金升去侯府说一声,就说,我想把他们几个多留下来住几日。”
廖妈妈连声应诺,从西偏厅退了出去。
殷老爷微微一笑,眼角露出几道深刻的笑纹,温和又慈爱地说道:“燕飞,你放心。”
“外祖父会给你讨回公道的。”
他的声音并不大,甚至是有些虚浮,却透出了一种铿锵有力的力度,从容而笃定。
萧燕飞定定地看着轮椅上的这个老人。
他大病未愈,憔悴不堪,病弱得甚至无法挺直他的脊背,但是他的眼神沉稳坚定,仿佛屹立不倒的磐石,只是一个从容的笑,就能给人以底气,让人浮躁的心变得沉淀下来。
萧燕飞心头一暖,微微倾身,凑过去对着殷老爷乖巧地笑道:“外祖父,莫急莫急。”
“我们有的是时间。”
小姑娘柔软的尾音故意拉长,又有些上扬,活泼而又狡黠。
殷老爷拈须一笑,哄着小丫头道:“好,外祖父不急。”
该急的是他们萧家!
天边的最后一抹红若隐若现,夜幕快要降临了。
趁着还没宵禁,殷家的金大管家亲自跑了一趟侯府,可是连侯府的门都没能进,就被门房拦下了。
“金管家,烦你在这里稍等,我这就派人去禀太夫人。”门房看着笑呵呵的,却是掩不住的轻慢之色。
金大管家:“……”
殷家是侯府的姻亲,金大管家又是殷老爷的亲信,通常情况下,门房不该把人拦在这里,应该把人领进去,同时命人去禀太夫人。
压下心头的不痛快,金大管家面上不露分毫,笑容满面地把殷老爷打算姑奶奶他们在家里住几天的事说了。
门房的一个婆子匆匆地跑去荣和堂传话了,只留金大管家吹着夜里的冷风在这里候着。
天色终于彻底暗了下来,今夜星月黯淡无光。
门房婆子也不用打灯笼,就熟门熟路地在侯府中穿梭着,不一会儿就在荣和堂的东次间见到了太夫人。
一进屋,婆子就看到了大姑娘萧鸾飞两眼通红地伏在太夫人的腿上,轻轻抽泣着。
屋里的气氛有些压抑、凝重。
婆子只看了一眼,就立刻垂下了头,轻手轻脚地走到近前,恭敬地把殷老爷的话转述了一番。
周围的空气霎时间一冷。
太夫人的脸色肉眼可见地沉了下去,火冒三丈地拍案道:“呵,一个商户女还敢摆起架子了,不想回来就别回来!”
短短一句话压不住的火气。
婆子听明白了,太夫人是不打算见金大管家了,就低眉顺目地退下去了。
帘子被打起又落下,簌簌摇晃着。
“我的鸾儿,”太夫人心疼地抚着萧鸾飞的青丝,柔声道,“你别怕,别慌,有祖母在呢。”
看着萧鸾飞时,太夫人满眼的慈爱,满心的喜欢。
鸾儿可是她的福星,当年她差点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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