鸣雁啜霜,声声力竭。
他终于转过身来,抬眸望了你片刻。你注意到他眼梢晕开的那抹微红,如杜鹃泣出的血滴子坠入了秋水一般。
“取的……是什么东西?”
嗓腔格外暗哑,好像用尽了浑身力气才问出这几个词。
你心尖儿疼得一颤,挪开眼不敢再看他。
“一些……一些女儿家的小玩意儿,殿下不知也罢。”
他没立刻戳破你的谎话,站起身,缓步踱到你跟前。你只觉得压迫感层层叠叠逼近,忍不住后退一步,依旧垂着头。
“宝贝……你若自己说出来,我……我愿意……既往不咎。”
语调残破,声音幽微,似在淌血。最后四个字却如下了极大决心一般,一字一顿。
你的心好像被揉捏成了一团碎片,血肉被扎得隐隐抽痛,视线瞬间被泪光模糊。你好想告诉他,这是个局,你并没有背叛他,你当然不会背叛他——他是你遇见过的最好、最善良的人,你那么爱他,怎么会背叛他呢?你好想向他和盘托出,告诉他你所有的计划,告诉他你想怎样帮他……
你好想向他撒撒娇,诉诉苦,抱怨抱怨你为他所担的惊、受的怕,邀功请赏地告诉他你的殚精竭虑,也好让他数数你因为担心他的安危而生出了多少根灰发,多少条细纹……
但你不能。你必须借他的手,完成这个局的最后一环。你阖眼片刻,再睁开,眼神回复了清明,抬头撞入了他的碧眸。
“妾……妾愚钝……殿下想要妾说什么?还望明示。”
像被钝刀子捅入心窝一样,他的呼吸瞬间沉重了几分,倏然伸手,居高临下攥住你的下巴尖儿。
“真不明白?”
你眨掉眼里泛起的雾气,毅然决然地回望着他,重复了一遍适才那几个字。
“妾望殿下明示。”
他眼角儿泛着水红,连青玉般的眸子里都染了血色,下颌一动,咬紧了牙,却止不住薄唇的微微颤抖。
“孤瞧着,你要取的不是别的,是孤的性命。”
“妾不懂殿下的意思。”
果然,他眸中冷芒渐盛,薄唇抿出条冷硬的线,捏着你下巴猛一用力,把你甩在了地上。那张抄满你笔迹的羊皮纸被狠狠摔在了你面前。
是你交给福柏的那封信,是你抄录塞卢斯联络羽林军统帅的绝密信件。
你趴伏在地上,雪白的轻纱裙摆在酒色地毯上绽出一朵净莲。他忽然蹲下身,握住你肩膀的动作急切用力,盈蓄着泪水的眼神几近恳求,颤抖的手指着那封信。
“宝宝,你……你给孤一个合理的解释,这件事——”,阖眸凝眉,声音哽住,似在忍耐极大的痛苦,“——这件事,咱们就此揭过,谁都不准再提,好吗?”
心跟被锯刃缓缓撕扯割裂一样疼;你没忍住,瞬间泣不成声,泪如雨下,大颗大颗的水珠夺眶而出,砸落在地,洇得羊毛毯上黑红点点。
他搂住你肩膀的手加了力气,嗓调儿更急切了些,一边把你垂散在地的长发拢到你耳后,一边托着你的脸让你望向他,“宝宝,你说实话,肯定是有人逼你的,对不对?是不是有人要挟——”
理智不允许塞卢斯对这张写满你字迹的羊皮纸视而不见。但感情让他不愿意相信最糟糕的可能性。他宁可活在幻梦里。他努力挖寻证据,替你想出各种理由,竭尽全力向他自己证明,你没骗他,你没背叛他,你是爱他的。
你打断了他。这个梦,必须由你来戳破。
“不。没人逼妾,也没人要挟妾。是妾背叛了殿下……妾无可辩白……妾无话可说。”
塞卢斯瞳仁骤缩,握住你肩膀的手痉挛般一紧,一时间哑口无言,震惊、迷茫、疑惑在眉宇间依次闪过。过了片刻,他猛地把你从地上拽起来,跪立在他面前,眸中灼出伤痛、愤怒、恨毒,爆发出一声咆哮的质问。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
你从未见过他如此失控,透过泪眼,无言地望着他湿润的眸中熊熊燃烧的伤愤。你忽然意识到,他问的那句“为什么”,并不是指你为什么要背叛他,而是在问你为什么不能编一句解释,为什么不再扯一句谎,为什么不留下一丝丝挽回的机会……
在问你,既然已经开始骗他,为什么不能一骗到底。
“那些疼惜和爱慕……那么多柔情蜜意,你可曾有过一瞬真心?!”
一顿,泪水夺眶而出,声音颤抖着轻了些。
“你昨晚说……说你爱我……”
低得微不可闻。
“宝……宝宝,你爱过我吗?”
你假装没听见这一问,狠狠咬唇止住泪,回答了那个他已经知晓其答案的问题——为什么你要背叛他……为什么被强权残暴伤害过的人,一个接一个地投靠了作恶者、始作俑者的麾下。
“殿下,妾一介低贱女子,面对达里奥斯殿下那种人,自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天下万物弱肉强食,殿下或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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