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宫人正着急忙慌围在墙角处费力疏通, 有些连伞都顾不得打上, 一个个淋得跟落汤鸡似的。有个小宫女不堪重负倒在地上, 有人说要去请太医,还有人帮着打伞, 顿时乱做一团。
这时有个衣着清雅的女子在丫鬟簇拥下上前,先是叫人查看了小宫女的情况,又做主让人开了旁边一所废弃的偏殿把人先抬进去,等太医过来再行诊治,很快就解决了乱象。
几个宫人都对她感激涕零,目送她袅袅婷婷的身影离去。
舒梵正好奇这人是谁有这样大的能力,便有人给她解惑:“这是安华乡君,太后的远房侄女,进宫来拜见太后的。”
舒梵顿时了然。
说起来这人在京中也是个名人,素有才名,且据说她十二岁那年在普陀山太后主持的观音法会上被观音上身,称太后的善举感动了上苍,之后便天降甘霖,有“小观音”之称。
她向来乐善好施,惠泽平民,名声颇为不错。
舒梵是不信这些神神叨叨的东西的,但可以确定,安华乡君深得太后宠信,在京中民众中也很有威望。
“听闻太后有意抬举她,要将她进献给陛下呢。”春蝉小声嘟哝,又看向她。
舒梵神色如常,似乎不为所动。
春蝉犹豫道:“这宫里要是有了主子娘娘,咱们这些人的日子恐怕就没有以前那么惬意了。”
“做好自己的差事吧。”舒梵道。
她起初并没有把安华乡君放在心上,那与她不过是一个不相干的人,直到那段时间在宫里经常能听到她的消息。
“她是太后的侄女,听说是未来的皇后人选呢。”这日,春蝉小声跟她嘀咕。
舒梵本在廊下给团宝缝补衣袖,闻言手抖了一下,不慎刺到了手指。
一颗血珠从指尖冒出,像凝结的暗红色宝石。
她怔怔看了好久,还是春蝉反应过来,忙用帕子替她按住:“怎么这么不小心?”
“我没事儿。”她笑了一下,笑容却很渺茫,一直垂着头。
春蝉欲言又止,总感觉她有心事,像是丢了魂似的。
夜里下了很大的雨,不断扑在窗子上、廊柱上、甬道上,混着杂乱的风声,吹得窗架框框作响。随风潜入夜里的不止细雨,还有侵入骨髓的潮意,宫殿内的寝被都一股霉味。
皇帝合上折子,不动声色地看向沉沉的黑夜。
刘全站在几步外大气也不敢出,只压低了声音吩咐小夏子把漏水的殿宇堵上。可这样大的雨,堵了又堵还是堵不上,还有个小太监上房梁修缮时不慎摔了下来,摔断了一条腿。
刘全拿拂尘狠狠往他头上拍了两下,大声叱骂道:“叫你做事不当心!急着给陛下修补屋顶就这样毛手毛脚的,还摔断了腿!惊扰了陛下休息该当何罪……”
“行了,都下去吧,朕去偏殿歇息。”李玄胤心绪难平,按了下眉心。
刘全忙把人都摒退,只留了两人在地上放置了几个木桶来盛水。
“陛下,安华乡君求见。”过了会儿,有人过来禀告。
李玄胤皱眉。
这人惶恐,忙将安华乡君后面的话复述了一遍:“乡君说,她游历江南时偶然得到了雩娄灌区的样式图,特来呈给陛下。”
皇帝果然多云转晴,让宣其进殿。
雩娄灌区是古时非常有名的治水案例,如今渭河一带水灾泛滥,民不聊生,皇帝派人三次南下都是堵了东边漏西边,一直得不到很好的根治,加上这段日子连日暴雨,有几处河堤松动甚至坍塌,情况非常危急。安华乡君这图,算是献到点子上了。
“陛下。”姜舒华进殿后盈盈一拜,很是得体。
听到上方那人让她起来,她才起身。
虽然她家中世代勋爵,然一朝天子一朝臣,新帝上位后一家人都非常低调。她平日也是深居简出,因知新帝不喜奢华,今日献图穿的是一身湖绿色襦裙,很是素净,只挽了一个较为别致的灵蛇髻,在鬓边插了一支七宝玲珑流苏簪,稍稍点亮姿容,端丽不失典雅。
年轻的帝王站在御阶之上,高挺落拓,气质潇潇,凛冽之余不失威严,与她想象中有些出入,却也在情理中。
比她想象中要年轻,也更英俊。
有习武之人的英武体格,气质却并不粗犷,内敛如寒玉。
目光甫一对上那双冷厉淡漠的眸子,她忙垂下,不敢对视,在脑中飞快转过父亲教她的话,清了清嗓子大方道:“臣女知道陛下忧心于治水之事,能力有限,虽不能为陛下分忧,也愿尽绵薄之力。偶然得到的这副古图,原以为不值什么钱,只是臣女喜好书法,便当古物珍藏着,谁知那日参加交流会时有墨客辨认指出,这才不敢藏私,特来献给陛下。”
若是说这是千方百计去寻访得来的,未免太过刻意。
父亲说,这位皇帝生性多疑,这样反而弄巧成拙,倒不如说是意外得到。
因为父亲是前朝重臣,在夺嫡中一直称病持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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