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意把那疯子放出来的,但时间久了,总会露出马脚。姚长易是个精明仔细的人,只要多问几个人,暗中调查一番,难保不会发现真相。
屠烈心中烦躁,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一时间又憎恨起徐怀山来。若不是为了杀他,自己也不至于陷入这般进退两难的境地。
他抹了一把眼泪,喃喃道:“小虎,是爹没用,现在他们都把我往绝路上逼……你帮爹想个法子,咱们怎么办?”
寒风裹挟着雪粒子,打得他的脸生疼。没有人回应他,屠烈心中一酸,两行滚烫的眼泪淌了下来。
回了云雷堂,屠烈一直恍恍惚惚的。他喝一会儿酒,出一会儿神,喝多了就躺在地上睡觉。醒来再搂着酒坛子喝上大半天,似乎是没什么指望了。
刘管事见屠烈这样,就知道姚长易肯定把他狠狠地骂了一顿。刘启一向天塌下来只顾自己,此时也不管屠烈的死活,只是悄悄地把钱收拾好了,藏在自家的宅子里,万一情形不对,他好随时逃跑。
屠烈和刘启不管事,堂里的事便都落到了庄宁身上。他每天除了巡防之外,还得处理各种琐碎的事。有人来道:“庄统领,堂主他又喝醉了,在屋里砸了好几个花瓶,在骂业力司的人呢。”
庄宁不想看他撒酒疯,但不管又不行。他叹了口气,大步往屠烈房里去了,一进屋就闻见一阵刺鼻的酒臭味。墙对面挂着一张徐怀山的画像,画的歪歪扭扭的,上头沾满了茶叶沫子,茶水顺着墙直往下淌。
屠烈歪在地上,怀里搂着屠小虎的灵位,喃喃道:“儿子,你看……爹砸了他一头,痛快么?爹再给你砸一个,你听个响!”
他说着抓起一个花瓶,要扔出去。庄宁走过来,把花瓶夺下来了。屠烈茫然地看他,道:“你干什么?”
庄宁道:“堂主,你要报仇,兄弟们都帮你。可你不能这样醉生梦死的,你砸的再多,徐怀山照样活的好好的,有什么用?”
屠烈静了片刻,道:“你是想让我……支棱起来。”
庄宁点了点头,单膝跪在了他身边。他行礼的样子很漂亮,腰板挺得笔直,更像是一种俯就。屠烈的眼睛有点发酸,伸手抹了一把脸,道:“宁,我也想跟他们拼了……可我输得太多了,已经输得手软了。”
庄宁道:“那你想怎么样,现在走也来得及。”
他的神色冷淡,看着屠烈现在的样子,甚至有些怜悯。屠烈被他的神色刺伤了,当初离开业力司时,他就逃过一次了。他抬起粗糙的手指,缓缓摩挲着灵位,低声道:“我还没为我儿子报仇,我不想走。”
庄宁道:“那就跟他们干到底。”
屠烈看了他许久,他的神色冷漠,平静之下潜藏着一种亡命之徒的疯狂。他几乎都要忘了,这人当初是自己从囚车里救下来的。他一指庄宁脸上的金印,道:“让你把这记号除了,怎么一直不听呢?”
庄宁道:“就想留着,提醒自己别忘了过去受的罪。”
屠烈搂着儿子的灵位,低着头坐了良久。阳光照进来,投在他身边的地上,他的身体却在阴影中。他喃喃道:“你说得对,受过的罪不能忘,不能就这么放过他们。”
他抬起了眼,透出了孤注一掷的狠意:“我还没输到底,就有翻盘的余地。就算死,我也得拉他们垫背!”
庄宁道:“你想怎么办?”
屠烈一旦决定报仇,精神就渐渐振作起来了,道:“最近人和堂那边怎么样了,叫线人来问问。”
庄宁沉默下来,屠烈看他这个反应,有种不好的感觉,道:“怎么了,我的线人呢?”
庄宁道:“都让徐怀山拔了。”
屠烈忽然意识到,虽然自己破罐子破摔,对方却从来没对他放松过警惕。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道:“小子挺狠……他能拔我不能拔?查查咱们堂里有没有奸细,查出来给我往死里整,让他们知道咱们的手段!”
庄宁摇头道:“杀了可惜,留着才有大用。”
屠烈道:“什么意思?”
庄宁出生于武将世家,从小熟读兵法韬略,但是跟屠烈说复杂的没用。他道:“蒋干盗书这出戏,堂主听过没有?”
屠烈一怔,片刻明白了他的意思,道:“你是说……反间?”
庄宁微微一笑,道:“既然要有大动作,就得先让他们放松警惕。留个线人放假消息回去,不是正好么?”
屠烈心悦诚服道:“好,你是比刘管事强。我都听你的,先去查吧。”
天上压着黑沉沉的乌云。过了午,从北边来了一阵大风,卷来了一阵鹅毛大雪。
城东的一间酒楼中,徐怀山在二楼要了个临街的包间,点了几样菜。他看着窗外,白雪落在屋檐上、街道上,渐渐把整个长安城都覆盖上了一层茫茫的白色。一个戴毡帽的人抖去了身上的雪,快步走了进来。他上了二楼,在徐怀山面前道:“能搭个桌么?”
徐怀山淡然道:“请吧。”
那人坐下了,也没摘帽子,脸藏在硕大的帽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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