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堂里,学习制艺中的承题与起讲,研读前人的时文。
丁显选了王鳌的文章,柳贺就去书堂找王鳌的书看,王鳌官做得大,正德时期官至内阁首辅,文章集注也多,有时文、纪闻、地方志和日记,内容也很庞杂,连墓志铭和音律梦兆都有,放到现代,王鳌绝对是时间管理大师和斜杠青/中/老年。
柳贺又遇上了施允,两人互不打扰,只看着各自的书,不过时日久了之后,两人也会推荐几册自己看过的好书给对方。
柳贺书看得杂,他以为施允该是那种看正经书的老学究,结果对方推荐给他的书都挺有意思。
看施允的表现,他应该也对柳贺推的书比较感兴趣。
破题之法掌握之后,柳贺算是搞懂了八股中最难的一部分,再学后面的部分就要轻松一些了,他题破得越来越快,在学堂诸生中已经成为交卷最早的那一波。
然而,交卷快这件事放在施允刘际可等人身上并不叫人意外,可放在柳贺身上,却有许多人不服了。
先
生不在时,众人读书、破题、写文章,有人找上柳贺:“柳贺,你家中有长辈在丁氏族学读过书么?”
柳贺摇了摇头。
“我却听说,前几年有弟子早早借了学堂的时文集,提前将题破好,叫人以为他才华横溢,在族学中享尽风光,可惜童生试的时候还是露了馅。”
“与我何干?”柳贺轻声道。
“我近日回家遇上了一位知己,他也是通济社学出身,名为杜景为,柳贺你可识得?”
“杜景为杜兄与我说,你去岁才入通济社学,那时四书才读过两本,墨义时文一窍不通,一个去岁才学四书的人,破题如何能快于我等?”
说话之人名为葛长理,入丁氏族学时排名第二十,为众人之最末。
他破题也慢,原本有柳贺这个最后一位遮掩着,丁显并不会特别注意到他,可最近柳贺破题越来越快,反倒害他挨了先生几次教训。
明明柳贺回回都请先生宽限,先生竟未曾批过他一次!
葛长理越想越不舒服,加上回家一趟认识了杜景为,一听他说,葛长理更确定柳贺的破题必然是剿袭。
“你想如何?”柳贺面色不变。
“当场破题,若是你真能破出,我便服你,若是破不出,剿袭之人如何能留在丁氏族学?”葛长理这话义正辞严,学堂中不少人都站到了他这边。
“我不答应。”柳贺瞥了葛长理一眼,“我为何要听你的?”
“柳贺你是不敢了吧?你分明就是剿袭!”
柳贺合上书,似笑非笑道:“我不与你比,我便是剿袭,剿袭之人不能留在丁氏族学,破不出我也是剿袭,也不能留在丁氏族学,我束脩已交,就连先生也未说什么,你开口剿袭闭口剿袭,你算老几?我要你服?”
“有空在这里说我剿袭,不如先反省你自己,我去岁才读四书,入学时我排十七,你只排二十,你这么多年的书莫非是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说罢柳贺拱了拱手:“诸位同窗,我并无辱狗之意,各位家中如有养狗的,这里先道一句歉。”
争辩
“柳贺你……”葛长理没想到柳贺的嘴皮子竟然那么厉害,一句话说得他又羞又恼,连生吃了柳贺的心思都有了。
柳贺平日里话并不多,在学堂中也只埋首读书,葛长理把他当成软柿子捏,谁知他今日竟被这软柿子反咬了一口。
听着同窗们努力克制又遮不住的讥笑声,葛长理终于爆发了:“柳贺,我说的是你破题剿袭一事,与你我入学时排名无关,我只问你,你敢不敢对圣人发誓,你的破题皆是自己所作?”
任凭葛长理情绪已在爆发的边缘,柳贺却只回了他四个字:“与你何干?”
“我看你分明是不敢!”
“那又与你何干?”
这时,葛长理旁边一人出声道:“柳兄,大家都是同窗,得饶人处且饶人。”
这人名为马仲茂,乃是柳贺报考丁氏族学那日众人口中的才子之一,马仲茂长相斯文俊秀,为人又爽朗大方,在学堂诸生中很有口碑,但柳贺与他关系只是平平,平日并不常与他打交道。
他一开口,众人的口风立刻就转了:“是啊,柳贺,葛兄也没有恶意的。”
“葛兄会这般想也合理,只要柳贺你把剿袭的嫌疑消了不就行了?”
“同窗之间有争论是常事,柳兄你非要扯到狗身上去,这不是故意侮辱人吗?”
柳贺抬起头来,见众人均是一派浩然正气的模样,心下更是冷笑:“各位直到此刻也认为这只是同窗间的争论吗?”
“葛长理一开口便想以剿袭定我的罪,还声称要将我赶出丁氏族学,若是背了这剿袭之名,我日后如何参加县试府试,如何凭借科举晋身?”
“背了剿袭之名,我日后县试,谁敢与我保举?”
“便纵是能参加科考三试及此后的乡试,考官们听说了剿袭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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