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朋友,你看那县太爷会不会提着心神,从长计议这桩官司。”
妙真面对面瞅着他这张奸猾的?笑脸,忽然心“砰砰”跳起?来,恍惚是回到最初认得他那阵子,他那岑寂的?眼睛里时时怀着一点藏而不露的?诡诈。追忆起?来,她那时候还不就是给他这一点“坏”迷住了。
此刻又重新被他网罗住了心似的?,她目光里不由得泄露点崇拜,嘴里倒不屑地嗤了声,“咱们有?什么权势?你这叫狐假虎威!”
“管他谁的?势,暂且借来用一用,反正是山高皇帝远。”
妙真见他落笔如神,仿人家的?画,也没?有?个借鉴,全凭着一股子记忆,可中间连坎也没?打,落笔十分流畅。她走到他这头来歪着脑袋看,凭借她对画的?一知半解,是看得出画得好?,就是不知道像不像。
“你看过这位鲁公子多?少?画啊,能不能画得像?”
良恭有?心逗她,紧着眉道:“只看过一副,还是张残画。画不画得像,我也说不准。”
妙真扣死眉头瞅他一眼,“要?是给县太爷看出是假的?呢?怎么办?”
“怎么办?还不是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妙真急起?来,“那可不成!县太爷要?是知道是假的?,还不把你先关?押起?来,再交给那个鲁忱处置?你仿人家的?画去蒙人,人家能轻易饶了你?这些作诗作画的?人我知道,脾气古怪得要?死,还不知怎么要?你命呢!可别为了争这点钱,把身家性命都?搭上去了。”
良恭笑剔她一眼,很得意的?样子,不知是在?得意他的?画作,还是得意于妙真为他揪心紧张。
他只笑着不说话,因见那样子仿佛是胸有?成竹,妙真又渐渐放下心。怕亮不够,又去点了两只蜡烛来。
她无事可做,又不好?烦他,就支颐着脸看着他出神。雨还在?细绵绵地下着,马上就是中秋,她心里合计着过节的?事情。只剩七八两银子了,怕不够,想着这明日就该趁着贺节的?名义往她舅舅家去一趟,讨些钱来过节。
这种事情从前她是最瞧不上的?,倘有?人上他们尤家去打秋风,她都?要?先替人家臊得个脸红。如今连她也要?往人家去要?钱,可见人逼到一个境地上,脸皮的?事情倒要?先放一放。
不过她也不算是白去要?人家的?,她是去讨她自己的?债。这样一想,宽怀了许多?。烛芯子烧黑了一截,她拿起?剪子“嗑哧”一声剪掉。这动静并没?有?引起?良恭抬首,她在?快乐里有?丁点失望。这个人做起?事情来,好?像与世隔绝了,什么都?听不到看不到。
倒也好?,她只管放肆地托着脸盯着他看。其实两个人虽然没?有?放在?台面上来讲开,也是心知肚明,比从前那种雾里藏花的?亲密更?上了一层楼。仿佛现如今这份亲密是打算着未来的?,所以感到安心和?牢固。
到三?更?天?的?时候良恭才画完,脑袋一抬起?来,顿觉腰酸背痛。他故意“哎唷”一声,把打瞌睡的?妙真吵醒,看见他正抬起?一条胳膊慢慢转着。
她迷迷瞪瞪的?,听见窗外雨声已?住,蜡烛烧得只剩两寸长了。忙去点了新的?蜡烛来,“你画好?了?”
举起?扇子看,仍是不知道画得像不像,只好?搁下看他一脸疲态,“我倒盏茶你吃。”说完马上想起?来,屋里根本没?有?热水,有?个烧茶的?炉子她也不会点。就回头讪笑,“你吃么?吃的?话我去厨房里现给你烧水。”
良恭好?笑着睇她一眼,“你都?这样讲了,我还好?意思厚着脸皮吃么?”
“那你凑合喝口凉水吧。”
她走去倒了盅水来,把炕桌上的?东西收了,只剩那把扇子他还在?看。看了半日,他点点头,“大概还能混得过去。”
妙真还有?些惴惴不安的?,头一次干这列坑蒙拐骗的?事,“混不过去怎么办?我还是怕。”
“怕什么?就算混不过去给人拆穿,我又不把你供出来,死的?是我又不是你。”
她听见这话就不高兴,赌气坐到对过去不说话。良恭起?先还不知她为什么生气,自己闷头一想,渐渐想明白了,她是最烦他们你啊我啊的?分得很清楚。
她虽然愚笨,却笨得窝心,难怪那些上了年纪的?妇人都?喜欢她。也是因为这一点,使她尽管过了二十五的?女人了,仍旧有?种少?女的?蒙昧,和?一般年纪的?女人坐在?一处也很挑眼,身上没?有?事故圆滑的?气度。
他益发想逗她生气,和?她玩笑,也有?点试探的?意思,“我要?是死了,你再去找邱三?嘛,横竖他只是定了亲,要?明年才成亲。说到这里我要?问一问,你今日总对我横眉竖眼的?,是不是因为这个事?听见人家定了亲,心里不自在??”
妙真瞪他一眼,“我哪里不自在??哪里对你横眉竖眼的??你说清楚。”
他也没?个说法,只是笑。笑得可恨,妙真就走过来打他,正捶在?他背上。他“哎唷”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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