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江淮有时会做噩梦,梦见自己又回到那个着火的晚上,梦境很真实,能感觉到扑面而来的炙热,热浪烘干了他脸上的水分,他能感觉到面皮和嘴唇在干裂,视线所到之处皆是癫狂跃动的火焰,而与现实不同,他看到了站在火焰中的泡泡,泡泡的身体被火焰灼烧得只剩下黑色的骨架,但依旧四肢屹立着向他咆吠。
“汪汪汪!”
计江淮毫不犹豫扑进了火焰里,他跟泡泡抱在了一起,泡泡的毛发与脂肪被烧烬,只剩下瘦长的骨架,火焰攀爬席卷了计江淮的身体,橙红色的火苗从他手指缝里漏出来,他感觉不到疼痛,只感觉眼前的光亮逐渐消失了,不是火焰熄灭了,而是他的眼球被烧融了,他看不见,但能感觉到地动山摇,地面如同地震一般四裂倾斜,计江淮紧紧抱住了泡泡,他们被地下苏醒的生物托举到空中,他们坐在巨人的后脊椎上,而巨人也被烧得只剩下焦黑的骨架了。
奇怪的梦。还有一阵奇怪的熟悉感。
计江淮醒来,窗外的阳光正好,一回头,发现乌以沉已经坐在他床边不知道多久了。
计江淮撑着床垫坐起来,他说:“你今天来得好早。”
乌以沉说:“不早了,已经是下午一点了。”
计江淮转头看向墙上的时钟,时针已经降到了午后,他有些惊愕,他已经很久没有一觉睡到下午了,难道是因为做了梦吗?
乌以沉把床头柜上的早餐递给计江淮,里面是一碗瘦肉粥和三个包子,乌以沉说:“是护工给你拿的,他看你没有醒,放下就走了。”
计江淮一摸瘦肉粥的盖子,已经有些凉了,往日他都是九点多就醒了,护工也在九点左右给他带早餐,不知为何今天他睡得特别沉,护工也没有叫醒他。
乌以沉把折叠小桌子搭在计江淮的床上,早餐凉透了,但还能凑合着吃,瘦肉粥凉了倒没关系,只是肉包子凉了之后,里面的肉馅有些发油,还散发着一股微微变质的肉味,口感也不好。
乌以沉闻到那股凉透的肉味,他忍不住皱了一下眉头,感觉胃里有些难受。
乌以沉用力咽了一口唾沫,他说:“今天早上警察跟我说找到纵火犯了,我去警局见了他一面,是个中年男人,说我杀了他的孩子什么的……”
计江淮一愣,他都有些忘记这回事了,疼痛占据了他太多思绪,泡泡的死去也让他悲伤,他只认为是自己的犹豫葬送了泡泡,他腿上的伤痛也是自己的鲁莽行为造成的,而且大火烧坏的是乌以沉的房子,损失最大的应该是乌以沉。
计江淮想了想,问:“跟你妈妈有关吗?”
乌以沉犹豫了一下,他思考着该从多少年前的事情说起,斟酌了几下后,他说:“是之前……我应该没有跟你说过,我妈之前开过一间医药公司,有一款营养品出了点问题,导致一个小孩吃坏身体了,我妈赔了他们家一笔钱,小孩妈妈收了钱同意私了,但后来他妈妈精神出了问题自杀了,孩子自己跑出来走丢了。那时候孩子的爸爸还在坐牢,前几年才放出来,他知道事情经过之后就一直谋划着要报复我妈,没想到在动手之前我爸妈就入狱了。然后现在……他就把目标转移到我身上。”
计江淮听得有些恍惚,这段话有莫名的熟悉感,他一定在什么地方听过这段故事。计江淮问:“但是这关你什么事?你爸妈都坐牢了,他要报复的对象都已经受到惩罚了,为什么还要牵连到你……”
计江淮忍不住把话说重了一些,他有些心虚地躲开了乌以沉的视线。
乌以沉倒没有很介意父母被指责,他说:“是因为看到了我们的新闻吧,他思想有些偏激,觉得我们是靠父母吃人血馒头才过上好生活的。还记得之前网上有一群人说要烧死我们吗?那就是他们干的,那个孩子的爸爸也是他们的一员,航拍机和做火药的钱都是他们一起筹的,现在还有几个参与作案的团伙没有抓到,但也应该很快了。”
乌以沉的声音很平淡,有着一种疲惫过度的平静,接踵而来的事件消磨了他的精力,他变得有些冷漠,就连接到警方电话时心里也没有兴起太大波澜。
计江淮有一些想搞清楚的事情,他问:“我可以去见那个纵火犯吗?”
乌以沉轻轻摇着头,说:“我不建议你去见他,他太激动了,他一见到我就在骂我,说话很不清楚,我听了好久才搞明白他的动机。”
计江淮捏着发冷变硬的包子,他问:“他的孩子叫什么名字?我可能……可能知道一点事情。”
乌以沉回忆了一下,说:“他孩子好像是叫吴小岳,12年前走丢了,之后就一直找不到,吴小岳的智力有点问题,现在是死是活都不清楚。”
计江淮的神经猛跳了一下,小岳,小岳,这名字太熟悉了,当年跟他一起被左丘章一买走的性奴就是叫小岳,小岳有智力障碍,他无法理解自己的凄惨处境,脸上永远是受惊和困惑,因为过度恐惧,他被毒打了也发不出声音,左丘将他关进铁笼子里,往他身上浇洒食用油,用喷火器将他活活烧死了。炽热刺眼的火焰跳跃在计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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