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在表述着她对镜音大师的感激。
而镜音大师也率先向她投去了探究的视线,确保她全身上下没有受伤的地方后,才对身后的武僧说:“动手吧。”
佛门之人从不杀身,所以当那些凶悍无比的武僧翻身下马后,也只是以铜棍降服了挥着大刀的流氓们,而后则用蛮力将他们按倒在地上。
此次劫难里,齐国公府内的不少仆妇们为护住而死,镜音大师便就地为这些人超度。
而后,他便让婉竹主仆三人坐上了马匹,他牵着缰绳往山脚下行去。
其间镜音大师不曾朝婉竹递过去半道眸光,却在确保她安全无恙后大大地舒了一口气。
行至京城城门前,金澄澄的斜阳如挥洒着的泼墨一般投往人间大地,僧人立于马前,终是在踏入凡尘的前一刻将目光落在了那美艳的妇人身上。
镜音大师双手合十,只轻轻地对婉竹说:“贫僧会好生照管那些土匪,施主若是要提审,便可来安国寺要人。”
婉竹听后也是一愣,从山脚到京城的这漫长的路途里,她仔细地想过自己在齐国公内的处境,想过暗卫们的去踪,更是在绞尽脑汁地思考碧桐院的内鬼是谁。
今日幸而得了镜音大师的襄助,否则后果实在是不堪设想。
如今镜音大师更是送佛送上西,竟还要替她看管着那些痞子流氓们,一个得道高僧为了她这个无亲无故的俗人,劳心劳神到此等田地,怎能不让婉竹心颤?
她立时翻身下马,素白失了血色的脸蛋上染着数不尽的悲怆,悲怆之下又是愈为蓬勃的感念,她好半晌才从哽咽的语调里挤出了一句话音,只道:“大师的大恩大度,小女子实在无以为报。”
该怎么报答呢?她欠镜音大师的恩情一笔一笔地累多,如今已累积到了无法报答的地步。
她受“情”所迫,那双秋水似的明眸里掠着星星点点的泪斑,像含着微微苦涩的□□,既引人夺目又是镜音大师无法采撷的美景。
他缓缓地垂下了眸子,无喜无悲好似潭水似的深眸里暗流涌动,可斜阳一照,那涌动着的光亮又消失了干干净净。
“施主不必多礼。”
千言万语只汇成了如此疏离、淡漠的一句话。
说完这话,城门围着人的积座旁也传出了一阵臊红,婉竹的视线朝着京城正街上投去,便见街尾的地方跑来了一匹枣红色的骏马,马匹上坐着的人气势凛凛,身形高大英武。
待凑得近些了,婉竹才瞧清楚来人俊朗的面容,汹涌的泪意霎时夺眶而出。
而撂下一切事物的齐衡玉也觑见了城门一角里的婉竹和镜音大师,他驱马而来,翻身下地后立时上前将柔柔弱弱的婉竹揽进了怀里,确保她没有受半点伤害之后,才对镜音大师说:“多谢大师出手相助,明日我会备厚礼登门亲谢大师襄助之恩。”
出家人本是不贪图那些身外的名利。
可此刻镜音大师瞧了眼齐衡玉与婉竹紧紧相握的那双手,竟是破天荒地什么话都没有说。
他们要谢恩就来谢吧,就当他是为了财和名才出手相助的吧。
之后,镜音大师便拿着武僧们折返回了安国寺。
齐衡玉一见容碧和碧白的惨状,也从婆子的嘴里知晓了山道上的变故,他冷着脸沉默不语,却是把手里的缰绳握的更紧了些,紧到掌心出现了几道显目的勒痕,他才觉出了几分痛意。
这才能压抑住他骨子里涌动着的肆虐之意,才能让他维持着清明的神智,不至于即刻去宰杀了杜丹萝。
回齐国公府的路上,齐衡玉等人正巧遇上了朱嬷嬷以及大大小小数十个持着刀具的护卫们,一瞧样子便知是要赶去京郊外营救婉竹。
谁曾想此时婉竹会突然出现在齐国公府门外,朱嬷嬷讶异的同时不免也松了口气,只说:“姨娘回来了,这下太太总算是能安心了。”
说话时,邓嬷嬷还不忘侧眸打量了她身后的齐衡玉一眼,觑见他冰冷刺骨的面色后,便将余下的询问之语统统咽回了肚子里。
齐衡玉也不想在闲杂人等身上空耗功夫,当即便小心翼翼地护着婉竹回了碧桐院,又是吩咐人给她烧水,又是让人拿了他的名帖去请朱太医来看诊。
而满身狼狈的容碧和碧白也被其余的丫鬟们带去了耳房,碧珠等人更是红着眼为她俩净身换衣,好在并未出什么大差错,不过是受了一场惊吓。
容碧是被吓得狠了,碧珠替她擦拭身子时双腿不停地发抖,脸上更是一副要哭不哭的可怜模样,直把碧珠气得:“那些杀千刀的狗杂碎,怎么就使出了这样阴毒的手段来害姨娘和你们。”
碧白年纪小些,想起那几个穷凶极恶的流氓,一时也忍不住落下泪来。
耳房内四处洋溢着悲意,直到关嬷嬷拿了金疮药进屋,张嬷嬷又提了一盒滋补身子的食盒,并对容碧和碧白说:“爷说这半个月你们俩都不必做活,月例照厚给。这金疮药和六叠菜都供你们吃,另还有五十两的赏银一会儿我再给你们拿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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