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星,过来——”连川唤了一声,可是连星看他的目光好陌生。
连星躲在宗政毅身后不肯过去。
“星星,你不是最想你的爹爹?”宗政毅蹲下来问。
连星摇摇头,“爹爹不要星星了,星星也不要爹爹了。”说罢小家伙跑了出去。
宗政毅转过身来,只见连川紧咬下唇,身体不停地颤抖。“小孩子说的话不能当真!”他安慰道。
“都怪我,都怪我……”
宗政毅一把将他揽进怀里,听着连川像个孩子一样放肆哭泣。
连希坐在床边缝衣裳,小小的一件,把爱都绣进去。篮筐里有许多绣好的小布兜、小鞋、小棉袄之类的,有的是他怀第一个孩子的时候绣的,有的是怀第二个孩子的时候绣的。大宝头三月个月就没了,日子久了渐渐能放下。可是二宝,二宝在他肚子里待了六个多月,还总是调皮地闹他,他怎么可能放得下?
“你什么意思?”金戈怒气冲冲地走进来,手里是一张和离书。
“字面意思——我们和离吧。”
前些年连希在京城、金戈在边疆的时候,二人常常不得见,只能互通书信。金戈会把军中趣事讲与他听,会描绘塞外风光,会说让他面红耳赤的情话,而他只会问天冷不冷,有没有多加衣服,有没有好好吃饭。
一根细细的红绳从这头牵到那头,风吹雨淋日晒不断。却被这一张和离书剪断。
连希一直因为失去第一个孩子而自责,纵然不怎么在面上表现出来。他总会梦到有人生生地剖开他的腹部,带走了他与金戈的孩子。直到怀上第二个,他才堪堪好受了些,自己也注意得紧,生怕出意外。
只是,老天爱捉弄人。
“连希……”连川走进了营帐。
“将军!”连希忙站起来行礼,却见连川跪在了他的面前,“您……您这是作何?”
“我对不住你,你若难过,打我骂我都好,别在心里憋着。”
连希忽地落了泪。他将连川扶起,“是连希自己大意,不关将军的事,不关将军的事……”
二人坐在床边沉默许久。
连希从未将此事归结到连川身上。他只是个奴隶,被当做狗使唤,办好事有口饭吃,办不好被毒打一顿。他以为自己这辈子也就这样了,直到遇见连川——这人把他救回了府里。在他绞尽脑汁想着如何讨好连川的时候,连川叫裁缝给他新作好几件衣服,吩咐厨房给他做了一大桌子菜。府中下人少,但大家都和和气气的。他的主子告诉他不用鸡一打鸣就起,可以多睡会儿;他的主子在闲暇之时还教他认字读书;他的主子会给他丰厚的月钱让他去买自己喜欢的东西;他的主子还会在发现他喜欢金戈的时候悄咪咪地问要不要写情书。他对连川,唯有敬爱与忠诚。
“你想与金戈和离?”连川问。
连希点点头。
“人能遇到一个自己喜欢也喜欢自己的人不容易,别这样放手。”
“可是……可我配不上他。本想着若能生下一儿半女,我也算对得起他,如今……”连希说着低下了头,“他得了陛下的提拔,官从正品,是个威武的将军了。若是他愿意,有多少良人都在等着嫁与他!”
连希的感受连川体会得到,他不知该怎么安慰连希,只能握紧了他的手。
金戈一直不敢回营帐,直到深夜才鼓起勇气进去。他蹑手蹑脚地走到床边,脱了衣服躺进被窝里。
“其实……其实我也想他们,很想很想,想看看是长得像我还是长得像你,可能……就是没缘分吧……可是希儿,不管有没有孩子,我最在乎的人都是你,传宗接代什么的无所谓。可你若要与我和离,是想我孤独终老、相思成疾地死去么?”
连希的肩膀一耸一耸的,尽管他在努力不让自己哭出来,却还是失败了。
“我有什么好让你喜欢的!”
“哪里都喜欢!”金戈不假思索地回答。他把人捞过来抱在怀里,吻吻他的额头。
连希瞪着他,最终还是沦陷在了他的温柔里。
夜凉如水,连川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因为连星不肯在他的营帐中睡觉,他也不用再担心吵到连星。脑海里乱七八糟的思绪飞来飞去,总是在这夜深人静的时刻让他几乎窒息。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漫长的回忆里拎不出来几缕欢声笑语,看不到头的前路一片迷茫。
听见动静,他以为是宗政毅来了,却是星星的声音想起。
“爹爹,叔叔他流血了!”
连川忙起来点着蜡烛,只见连星睫毛上还挂着泪珠,揪着衣角不知所措。连川一把他抱起来,边拍他的背,边去沈明郎的营帐。
“星星怎么变成小哭包了?不哭不哭,叔叔会没事的。”他虽嘴上这么说,脚下却跑得极快。
在被窝里留着口水呼呼大睡的沈明郎被连川叫醒,极不情愿地背上药箱去宗政毅的营帐,心里暗搓搓地盘算回头怎么向宗政毅讹一笔。
“伤口裂了而已,别做剧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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