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社会集资还上了,银行贷款应付过去了,全省上上下下都松了一口气,金城公司亏不亏,亏了多少谁还有心去深究?最终亏的都是那些给金城公司投资的国有企业。话说回来,这些企业投资的目的本身也不是为了靠金城公司给他们赚钱,说透了就是要买上级领导个好。所以亏不亏的谁也不会认真追究董事长的责任。实际上,我心里明白,金城公司并没有那么大的亏损,他们做的套子也花了一些成本,比如到内蒙古边境购买土地建设边贸市场、在省城租了一座楼搞证券交易所等等,再加上归还部分社会集资利息和部分银行贷款利息等等,总支出额不超过一千万。而他们从各个企业弄来的投资有四千多万哪!”胡志刚说到这里似乎有些喘不过气来,又端起茶杯喝了一大口茶水,顾不上斯文,用袖口抹了一把嘴角上的茶渍:“唉,他们这些人手段够狠,心也够黑。剩下的将近三千多万,早就让他们瓜分了。至于他们采取的方法我也是一清二楚,不外乎做假账,增加费用支出,加大运营成本,编造亏损项目等等。这些账都是给审计和纪检部门准备的。真正的账目都在白国光手里握着。董事长多次逼他把账交出来,当着他们几个人的面毁了。他说他已经毁了,实际上根本就没有毁,他知道,万一出事,这些账目就是他的救命稻草。董事长他们也明白他不会轻易毁账,可是他一口咬定已经毁了,对他也没有办法,所以不但惧他几分,还要利用自己的能量尽量保护他。他们都清楚,如果他出了事情,就会发生多米诺骨牌效应,最终跟这件事情有份儿的人都要一一落水淹死。”三立担心地问:“胡大哥,您跟这件事情也有牵连,出了事您不是也得跟着倒霉吗?”胡志刚微微一笑:“这件事情不但跟我有牵连,而且牵连得很深;可是我有自己的护身符,或者说我自己的做人原则,那就是,我每拿一分钱,都要有充足的合法性。做到这一点,对我来说并不难。比方说吧,我看到他们那么做实在感到恐怖,我相信不管他们做得多聪明,终归逃脱不了法律的制裁,这是迟迟早早的事情。就像一个人咽下了一颗钉子,尽管目前不会发作,可是钉子永远在肚子里面,除非你屙出来,只要你屙不出来就有发作的一天。我可不会傻到给他们当殉葬品,在公司一边清盘,白国光跟董事长一边着手开办大都会娱乐城的时候,我正式对白国光提出了跟公司脱钩的要求。他一口拒绝了我,这也是我预料之中的。我知道他的心理,第一他怕我离开公司会失去控制,成为他们的病灶,因为按照他的为人,他估计我肯定也会把公司的黑账保留一份;第二他觉得我还有非常充足的可利用资源,因为他们弄到手的资金还需要有人来为他增值。我对他说:你不让我离开可以,你必须跟我签订一个聘用协议,一次付给我五十万现金作为公司总经理专项奖励,并且要有董事会的授权书,还有代缴个人所得税收据。这些他都答应了,可就是拖着不办。于是我只好采取措施,整整一个星期没有露面,既不上班,也不跟他取得联系。他慌了,到处找我。我耐心地等着,直到他把五十万现金付到我的账户上,我才露面,从他手里接过了董事会关于奖励我的授权书和公司代缴个人所得税的税单。这时候我明确告诉他,我从此跟公司没有任何关系,我手里也不存有任何关于公司的资料,我只希望他从今往后忘了我,我也忘掉公司,如果他不忘掉我,我也就不会忘掉公司。他是个聪明人,自然明白我的意思,所以我跟他脱离关系以后,他也再没有跟我联系过。我自然巴不得离他越远越好。”何天亮没有让胡志刚跟三立,自己斟满了一杯酒,一口喝下,然后冷冷地问胡志刚:“你知不知道白国光把他的黑账放到了什么地方?”胡志刚的眼光跟何天亮的眼光对了起来。三立有些紧张,他觉得这两个人的眼光好像交织的电流,随时会爆发出高温高热高亮度的弧光来。胡志刚终于垂下了眼睑,声音低微却非常清晰地说:“出不了他在大都会娱乐城的办公室范围。”何天亮追问:“他难道不会放到别的地方?比方说他的家里?”胡志刚撇了撇嘴:“他哪里还有家?他老婆早跟他离婚了,可能就在你揍完他之后。我要是他老婆,他出了那种事也得跟他离。据我对他的了解,就算他有家他也不会把那种东西放在家里。那种东西对他太重要了,整天带在身上不可能,藏到不容易拿到的地方又不放心。只有办公室,他一天二十四小时基本上都在办公室度过,从心理上讲,这是他认为最可靠的地方,因为他觉得这个地方是他唯一可以经常看守的地方。”何天亮听到这里心头蓦然一亮,对胡志刚说:“胡先生,三立叫你胡大哥。也许你年龄比我小,也许你年龄比我大,我都跟着三立叫你一声胡大哥。今后不论你遇上什么事情,有了什么困难,只要你没忘了我,尽管打招呼。我何天亮水里火里替你趟一回,我干了这杯酒,你随意。”他突然说出这么一番贴心窝子的话,三立既高兴又惊讶。胡志刚却已经明白他的意思,陪着他干了杯中酒,然后说:“天亮,你既然这样说我也不客气。有些人只见一面就可以成为终身朋友,有些人你跟他认识了一辈子却还形同路人,我是知无不言,你是当做就做,至于事情做到什么程度,我想你也是能承担的人,用不着我担
好版主